佛前

不会介意的。

只是微微表达她的不满而已。

谢知雪的车马随从都躲在了凉亭不远外的送客廊，人不多也就四五人，而陆明璋带的人也不多，反而衬得安静。

大雨滂沱，谢知雪看着这雨，忽而一笑，梨涡深陷，“表哥，你知道我在此处遇见你有多高兴吗？”

陆明璋没有任何反应，但那手中的笔墨却重了一些，他忽然生了厌烦，“谢小姐，你与明含正在相看，还请慎言。”

见他一板一眼的模样，这怕是她今日听过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她黑凌凌的眼闪过一丝狡黠，旋即故作惊讶，则道，“表哥，你且误会了，你不知我今天从南普寺下山被困在雨中，有多害怕，还好遇到熟人。万一发生山洪，不止我一人会亡，也就没那么怕了。”

陆明璋：“……”

见他不答，谢知雪越是想开口， “表哥上山也是为了拜神吗？”

陆明璋漆黑的眸底映衬着冷稠的大雨，他浅浅落完最后一笔，声音忽然有些缥缈：“我不信神。”

他的声音很淡像是山间飘荡的雾，带着一丝清冽，但却空洞。

不信神。

却在这样的大雨天，不在拜神的日子，举步前行。

是为了什么？

谢知雪猜不出答案。

陆明璋合上折子，“送去府中。”

而这时旁边久久未动的黑衣侍卫终于上前，双手接过那折子。

“这雨水……他一个人能到陆府？”谢知雪连忙出了声。

陆明璋淡淡而道：“可以，他会武功。”

谢知雪像是抓住了跟稻草，“我今日本应该下山只是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马车定然下不了山，我怕家中的母亲担忧，能不能劳请这位侍卫小哥帮我为母亲带一句话，告诉她今日大雨我不能下山，待今夜过后再回去。”

“可以吗……”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怯。

陆明璋看着她那可怜的眼神，像是这雨水般湿濡，泛着亮光，他厌，敛了眉，别过脸，嘱咐道：“按照谢小姐说的去做。”

侍卫：“是。”

说完，那侍卫带上雨笠，脚踏飞步，消失在这狂风乱雨中。

谢知雪压在心头的那颗石头卸下了，轻声道，“多谢表哥。”

陆明璋不言。

谢知雪垂眸不再说话，今日说到此，也就够了，再多就让人烦了。所谓攻心，要张弛有度，徐徐图之。

不知过了多久，那雨势也有渐渐小了趋势，谢知雪知道该走了，陆明璋未必想与她同行。

她索性主动站了起来，“我先上山了，今日多谢表哥，你的手炉。”

说完，她将手炉放在了石桌上，陆明璋薄唇吐字寡冷，“嗯。”

谢知雪起身，走进那细雨中，旁边的翠珠为她撑伞，边招呼着不远处的扈从一同启程。

烟雾朦胧，叶上滑珠，那身影渐渐被柔化了、模糊了。

陆明璋眼眸微深，旁边的仇天上前，按照惯例道，“公子，需要把这手炉处理了吗？”

他眼眸掠过那手炉，忽然想起了那帕子上若有若无的冷香，他其实不喜香，只是气味能安神。他看着那手炉，淡声而道，“不用。”

仇天微微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