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并非他对自己这般光明磊落吗?
陆戈凝神静听,因她迟迟不出声,怅然笑道:“那日的事何进与我说了。兄妹争执,意气用事也好,真情实意也罢,遵从己心就好,不必愧疚。是我要喜欢你的,无论如何,唐突冒犯的人都是我。”
他显然误会了她的话,她心中的愧意丝毫未减,反倒因他这话更加懊悔不迭,连连否认,“不是这样的。”
她注视着窗扇处投来的暗影,忽然想离他更近一些。便离了彩榻,整个肩背牢牢地靠在紧闭的窗扇上。
心中的歉意深深加重,“是我没有信任你,你说的陛下许诺我只是过耳一听,从未放在心上,连你的心意也没有珍视。陆戈,我远没有你这么坦率直接。何止是我,连我兄长也不过是想借你达成他的目的罢了。这样的人家对你而言,只会是拖累,还是离远点好。”
隔着窗扇,背上的力道隐隐有加重之势。她微微侧目,见窗扇上的墨影愈发浓郁,陆戈倚靠在窗扇上,连话音也近在咫尺。
“不要多想,何家很好。陛下对贵妃情深意重,这份情意足以保何家一世荣华,哪里有拖累一说。”
他语气坚决,似是洞察人心后的决断。纵然知晓帝王情爱凉薄,不足以依靠,少音也没有多言,倒是静静地把他的话听了进去。
“何进为人爽直,他的心思我清楚。”他略微一顿,似压抑了许久后又道:“少音,你可以算计我的,我允许。你的心思,我都承受。”
周身由内而外一个激灵,她短暂的忘记了颈上的疼痛,凄楚一笑,酸痛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紧紧贴向窗扇,“你何必如此呢?”
他久不作声,安静的倚靠在渐趋灼烫的窗扇上。何少音亦是静默不语,内心深处忽涌出难言的依恋,期盼着这一刻能再久一些。
归家时已是晚霞漫天,绚丽的霞光铺陈在西边的天际。暮霭沉沉,悠然一阵晚风送来难得的清凉。
父兄在前庭处等候已久,绕着圈地仔细打量她,焦急的神色在她的一声声安慰中渐渐舒缓下来。俞意安眼眶微红,绢帕上点点泪痕犹在。
少音轻柔的回握长嫂的手,勉强笑说梨花带雨的美景不该是盛夏所有,方逗得俞意安敛了忧容。
与外间的舒爽不同,何家正堂内窗扇紧闭,一丝风也透不进来。凝滞不通的闷热,让身处其间的人心烦不止。
何夫人面色冷肃的看着晚归的少音,怒意浓浓。斥责的话兜头而来,肆意迸溅:“归京后头一次入宫,便生出这等风波。如今京兆城谁人不知,何家女娘在宫中与长公主殴斗,顽劣至极。你长这么大,不能为父母分忧也就罢了,还要平白招惹是非,让人传出多少闲话。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回京。”
母亲生气也是情理之中,淤青的膝盖在触及地面的一瞬,强烈的痛楚再次袭来。“阿母莫恼,我并非有意冒犯长公主。长公主言语不敬,又动手在先,我才”
何夫人愤而起身,赫然掐断她未完的话,“住口!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吗?你有几条性命敢与公主相争?她是天子爱女,再有不对,你也该尽力容忍。若陛下计较起来,你今日能平安而归吗?”
少音隐匿的委屈顿时毕现,“我能容人,人未必能容我。长公主是何等的娇蛮无礼,母亲是知晓的。母亲实不该允准她,让我随她而去。哪怕找个由头去寻我,也可免了这场风波。”
何夫人一时气诘,“你是在责怪阿母?回了京兆,王族宗亲个个都要见的,不是今日也有来日。你若是懂得分寸,面对刁难也能沉得住气,处处礼让,她如何能为难的住你?”
心中一凉,少音的语气骤然锐利:“长公主屡屡对长姐出言不逊,我无法礼让。母亲总为他人辩解,也会为自己开脱,为何不愿分我一份体谅。这么多年,母亲对我的关怀,想来还不及沈嬷嬷多。”
颤抖的手捂着胸口,何夫人泪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