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突然想起一事,薛家也住在东街上。难道薛崇要谋反?
回到府中,何夫人下令紧锁府门,“今夜任何人不得擅出。少音,你来我房中同睡。”
樊州城太平已久,难得出件大事,她多少知道点内情,今夜注定是睡不着的。
她连声推脱:“阿母不必忧心。屋外有上夜的仆妇,我不害怕。突然换个地方,我睡不习惯。”
目送女儿离去的身影,何夫人舒展的眉头骤然凝起。适才从马车里往外瞧,外间兵士黑金战甲、全副武装,不像寻常兵士,倒像是京兆北军。
她曾站在京兆高高的城墙上,目送夫君率军远征,当日大军之中也有京兆北军。能调动北军来樊州,定是得了陛下的旨意。
起初,外头嘈杂喧闹,战马嘶鸣,渐渐地声音愈来愈小,现下已经趋于平静。
何夫人舒了口气,正欲回后堂歇息,这时门房上小厮来报:“上将军陆戈求见。”
屋外传报声一时迭起,在榻上辗转反侧的何少音一骨碌爬了起来,踢踏着鞋子就往前庭跑。
在庭燎灼灼的火光中,陆戈身披黑金战甲、腰挎环首双刀,大步向庭中走来。他手持谕旨,何府众人皆跪拜听诏。
清明过后,陛下都会给他这岳母送来赏赐的诏书,这是定例,只是没想到今年会是陆戈前来。
何夫人接过旨意,“上将军深夜前来送诏,实在惶恐。只是今夜樊州城中异象百出,将军可知原委?”纵然心中不安,何夫人面上仍是一派温和。
“夫人不必惊惧,城内乱臣贼子已经伏法,夫人尽可宽心。”
他正色宽慰后,略微侧首,看了眼站立人堆里发髻松散的何少音。
“何娘子也尽可放心。”言尽于此,他向何夫人拱手致意,领着一众校刀手策马而去。
次日一早,樊州城内到处张贴着新发的公告:
老将薛崇,私藏兵器,罪证确凿。薛家上下,现已关押入狱,择日问审。兹事体大,在此案了结之前,上将军陆戈代领樊州事务。
昨夜薛府被围后,葛太守就因疏忽渎职罪被勒令在葛府闭门思过。
如今的太守府衙,到处都是陆戈的人马。
在太守府衙外踱步了好久的何少音,终于硬着头皮上前,与右侧那位看起来还算有点人情的兵士搭话:“我是何家小娘子,劳烦通报一声,说我有事找上将军商议。”
“你就是何娘子?”那兵士身形高大,中气十足。俩人离得不远,何少音觉得一阵声浪袭来,震耳欲聋。
“是呀,我就是何娘子。”她笑得有些勉强,心里暗道:不可以吗?
“何娘子请进”兵士大臂一挥向里指引。
这就能进了?
“不用通报吗?我就在这儿等着。”她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能进去,自己刚才傻呵呵的在外面窥探了这么久,岂不是白白担心。
“将军吩咐了,若是何娘子来,只管进去便是。”兵士一五一十的说清了缘由。
“上将军怎么知道我们要来?”阿元终是沉不住气,小声嘀咕。
何少音摇了摇头,眼下先见着陆戈的面再说。
从廊下的转角处出来后,领头的兵士高声回禀:“上将军,何娘子到了。”
方才兵士挡在前面,她并未发觉有何不妥,现下兵士抽身离去,眼前没了遮挡,何少音和阿元两人的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府衙后院内,数十个军中大汉正袒胸赤膊,扎在各自面前的大水缸里,像是在练习什么。
众大汉身后,一排站得齐齐整整的灰鸽子个个纹丝不动,场面着实诡异。
“符离,若是时辰到了,就让大家散了。”身上水珠淋漓、胸腹肌群健硕的陆戈边说边向院角处目瞪口呆的主仆二人走来。
“何娘子来得倒早,正堂坐吧。”他并不在意被堂而皇之的撞见,反倒是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