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候,语气有种别样的意味深长。 “后来呢?”她不由自主问。 “后来……后来她长大了,脾气个性更叫人难以忍受,但是男人看在她美貌的份上总是心甘情愿忍上一忍。在那些忍受她脾气的男人里……” 在那些忍受她脾气的男人里,有一位来自教廷的大人物,仪表非凡,每年夏天来旅馆度假小住,从她少女时期就已经相熟,也是最后被她选中的人。她幻想繁华的、如梦似幻的大城市生活,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爱他,但是他确实是最有可能让她幻梦圆满的人。 这故事有个算得上是美好的开局。远离一切的雪山旅馆里,情窦初开的少女隔着积雪的玻璃窗偷看山外来的男客人,他眼神深沉落拓,带着一点倦意,又像鱼钩一样钓住女人的眼和心。 呼吸让玻璃蒙上一层水雾,她用手指划圈,把他的影子圈进圆心。 “他是你父亲吗?”尤嘉问。 “是,”伽雷点了点头,“那个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下贱得很传统的男人。” 他评价父亲的时候还是那样平静,着实是一位气度从容的大孝子。 尤嘉试图想象传统的雄性人类下贱方式,“他抛妻弃子了?” 伽雷点了点头,又否认,“其实严格来说也不算,我母亲不是他的妻子,连情妇也不是,教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和名门望族的贵妇小姐交往,让她们成为私宅的女主人,温泉小城里的一段艳遇,就像晨露一样消散在枕上就好,没有作真的必要。”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大概已经接近尾声了,尤嘉做出同情的样子,“她被抛弃之后发怒气发泄在你身上,经常虐打你吗?” 她并不是一个好的听众,所有的情绪都是对人类的临摹,表演出来有种照猫画虎的笨拙。 伽雷垂眼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她是疯疯癫癫地爱骂人,但我从小挨过的打远没有城里皮猴一样的那些男孩多,也不是出于对她的憎恨而宣扬她是个疯女人,我还没那么没有低劣。” “那你为什么说她……” 事情从那对露水夫妻分手,他父亲离去之后开始。 那个男人年纪比母亲大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得能给她当长辈的老男人,而立之年就能在教廷身居高位,当然有可称道的出身。通俗来讲,是一位上面有长辈镇压的大少爷,那座温泉小城,是大少爷逃离俗务的休憩放纵之地,每次都独来独往,不带任何随从。 他们决裂之后,所有人都说那位神秘的豪客孤身离开,再也没有回来,旅馆家坏脾气的小娘们儿被抛弃了。妈妈的气色倒一天比一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又说大概美人都是这样,尤其脾气不好的美人,多情善忘,反正多的是男人愿意捧着她。 伽雷的声音有湿雾般的柔情和阴森,“可是,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女仆没有看住,叫我一个人爬进家里的地窖。我在那里看见个奇怪的东西,一个活物,长得真可笑,光秃秃麻癞癞一个肉球下面接着薄薄一片皮包骨,像只虫子似的在地上拱,球上面血淋漓的裂口还在动,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时候,距离镇民认为他父亲离开,已经有六年了。 尤嘉陷入沉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令堂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你们家也真是群英荟萃、作风类人啊。 烟火在黑色天幕上流星般划过,留下烟雾的余韵,在轿厢里能够看得清晰无比,仿佛触手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