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桉里
春鲤开拍已经快两个月,进度走完一大半。也许是曾宸实在难合作,旁人眼里周戮岳快瘦了一圈。今天这场戏是林春鲤对着镜子化女妆,他形销骨立的样子反倒贴合角色形象。 老旧道具口红握在手里,旋开来划痕斑驳的酒红色膏体。他的五官脸型都锋利,唇薄,涂上红色更显得冲击力极强。按照剧本,要一边涂一边流眼泪,眼泪珠子掉在面前的张竹纹纸上。 从吃过饭导演就留他一人在暗室里酝酿情绪。这滴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 “滴药水吗?”曾宸问。 他第一次在片场这样说,本以为周戮岳会拒绝。 没想到周戮岳点点头,直接答应了。 在场的脸色都阴晴不定。春鲤剧组虽然草台班子,可曾宸对演员严厉是出了名。前前后后换了几波小角色,只有男主角还算如入他法眼。主要周戮岳天生一张锋利阴郁故事感的脸,人又听话,准确说来是没什么指导心,导演要他做什么,他就配合做什么。 太听话有时也不好。只见曾宸马上把眼神沉下来,嘴角却仍旧带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 “真的有教养哦。” 曾宸讲话阴阳怪气组里众所周知。他戴个黑眼镜顶个鸡窝头,平时就像有躁郁症的样子。周戮岳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眼药水,忽然凭空对自己左右开弓抽了两耳光,啪啪两声吓了众人一大跳。再回过神来,眼角已经发红,泪珠滚落在颊边。 “perfect!给个大特写。”曾宸终于满意地微笑。 这他妈两个神经病吧。文哥嘀咕。他总觉得这几天周戮岳跟平时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照常到点进组到店离组,坐公司豪华suv,背一个黑色无花纹双肩包,独来独往的。 周戮岳在片场安静,又不爱笑,一般人也不敢跟他搭话。文哥倒是觉得他还算好相处,因此下了戏,过来慰问道:“最近心情还好吧阿岳?” 从前在珠三角也很少人叫他阿岳。周戮岳一时间听不惯,只点点头,半晌忽然说,不怎么好。文哥听完愣愣。周戮岳平时实在高冷,怎么也不像是会主动吐心事的人。文哥本来出于好心随口一问,这下却不得不深入安慰几句。可,老婆孩子还在家等着他吃饭呢。 “唉年轻人失意常有......”文哥把一些程序话颠来倒去讲,不料被周戮岳突然打断。 “去酒吧吗?容桉里。我请。” 容桉里排进亚洲top酒吧前十。香港这边顶顶高端的去处。 “去!我去——等等啊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方才敷衍神色一扫而光,文哥赶忙摸出手机给老婆讲说今晚加班不回去吃饭。“怎么啦阿岳,好好给哥讲讲发生什么事。”讲完电话又对着周戮岳,这回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周戮岳只是笑笑。 “有女孩子跟你睡了一晚就失踪了。几个礼拜后再见说她有了新男友,你怎么想?”他问。 噢。原来是感情问题。文哥咋舌。怎么长这么帅的人也会情场失意么?他腹诽,又回:“这也蛮正常。本来就玩玩嘛,对方没走心罢了。” “如果她是你初恋呢?” “——还是七八年没见的那一种。” “唔,”这下情伤似乎不轻,文哥只能绞尽脑汁宽慰,“也许她不知你是认真的,所以找了别人。把话跟她讲明就好。” “她知道。” 周戮岳卸干净唇上浓重的红,对着镜子中消瘦的自己看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