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尔
众人面前,迟迟不开口。 大家虽不敢轻举妄动,但依然感觉出她目光灼灼。 金淑椒端着身子,垂眸,深深盯着为首的红衣男子。 其实她眼前已然模糊,仿佛只望见一抹银白色。 亲手缝制的嫁衣,自己却不曾穿上,其实她上回去王府,大可以带回来,就算怕人知道,避着净存也就是了。 可是她装着无所留念,还差人放火,将自己曾经的居所烧得面目全非。 她连自己都要骗。 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一句话,不想嫁的人,在跟前了,想嫁的人…… 真不知道何处听来这样一句下流话,怎样也无法断绝脑中不断涌现的想法。她恨不得当下便将这些人都赶了去。 “你怎么不着盔甲?”淑椒觉着自己的嗓子涩得很,可还是往下说:“同他们一般。” 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 四下里静寂,都知道公主发了难,可谁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还是一位年长些的将军先开口:“殿下,老臣可以担保,山行成日里都是按着军队的服制穿衣,只是今日大喜,才换些轻便衣装。” 旁侧的一位将军立刻便附和道:“殿下若是怪罪不如责臣管教不周。燕将军,从来便是军营里最守规矩的后生。” 此言一出,足足教风向都更变了。 淑椒复又向前行去,燕山行最先为她让出通向大门的路。 净存未曾想到这阵仗,一时呆愣在原处,稍时方快步跟上。 她似乎瞥见燕山行又向旁挪了。 净存一向是不多管事的,只想着快些到淑椒身边去。 可是淑椒身后随侍的大小丫鬟,牵着裙裾的,或是端着锦匣的。 她离得可真远啊…… 待到左脚狠狠踏在石门槛之上,面上才是云淡风轻的一句:“平身。” 淑椒这样行事,是为保日后在府中地位,更多的,却是自己的私心。 相似的衣裳,执瑜穿起来会是怎样。当时怕自己心软,甚至都不敢去远远望上一眼。 反正大事已成,自己合该去瞧瞧的…… 这些时日,淑椒宁可夜夜梦到催命的鬼,也不敢对从前那三年多分毫思绪,更不敢将如今处境与从前相较。 可真要到了相似的境遇,满心满眼,都是从前的情景。 淑椒知道燕山行是无辜的,正如她知晓执瑜不曾有过。可是她呢,姐姐呢…… 可若真要论个是非,天下谁人不无辜。 在这个故事里,每人都为着自己,或是亲族,着手下过几步棋。可临了了,谁也没能得到己之所求。 当夜,婚房赤红的帐布中,只有淑椒一人,偌大的房间,衬得她身形极小。 棉絮织的厚被褥堆叠在身上,这时节本不该如此,捂得发一身虚汗。 她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是般时候,从来想不得自己的亲生姐姐。 好在她最不缺姐姐,像是在心里栽植一方花园,何种样式都不缺。 深邃而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翩翩走出一抹白色,她一来,白光仿佛绵延开整个世界。 银霜通体白皙,宛若羊脂凝玉。 照理是以稀缺为美,都说物以稀为贵,放到人身上,尤其是贫寒人家,这等“贵”便成了十足的沉重。像是背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