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处
… “净存,弄春姐姐她……”淑椒喃喃道。 净存见状,才一坐好,复又倚回床沿,缓缓垂下眼眸,片刻方沉沉答道:“一去辰明府,如此,也是有所预料。” “净存,净存,我身边再没有旁人了,只有你……”淑椒看出净存对自己的抗拒,不再靠得太亲近,只是牵着她一只手。 净存听得清楚,可也只是微微垂首,心中盘算着,并不打开她的手。稍时,方抬眸细细瞧看着她,佯作不在乎地轻飘飘问道:“你不是还有姐姐么?” “姐姐?”淑椒促然失神,一时迟滞,她开始还以为说的是弄春,后来才反应过来,是才低垂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 净存见状,看不出她是心虚还是真未料想到,只是偏过头,心中思忖,眼前浮现出前时淑椒为留她一命而跪求淑柠的模样,那一式的恳求,莫说是姐妹了,许是亲人也不能算得。 “净存,你不必担忧,待到安宁时候,我便替你收好了包裹,送你出锦城。”淑椒将她的手攥进怀中,念道。 净存呆愣,迟疑着说道:“你不是要,让我留在此处么?” “不,”淑椒微微摇头,解释道:“我想过了,锦城动荡,连我这颗脑袋,也未必能保得住。而今战时,若是去了外头,虽说大抵不好过,却也到底能保住一条命的。” 净存用手指在床边勾着圈,心中五味杂陈。 届时,门口传来声音,“小姐,长公主让您去一趟。” “唔……我即可便来,长公主此时在何处?”淑椒挑拣着一只水晶盘中的玫瑰菩提糕,心不在焉道。 “长公主在地牢,传人上来说要小姐下去。”下人答道。 “地牢……”淑椒一滞,语中却无疑惑之意,只觉着胸口堵得慌。 可这偏是个没眼力见的,复又答道:“说是那个叫做‘直’什么的,非要见小姐一面,长公主也是不得已才应允了。” 淑椒正欲开口回绝,忽然瞧见净存凝神望着自己,才微微咳了咳,应声称是道:“你且先去,我稍后便来。” “小姐随我来吧,地牢的路不好走,我若不带着,您恐怕到不了。” 淑椒只觉着喉间干涩,一时说不出什么,择出一方品色尚佳的菩提糕,放入口中轻咬一角,顿然觉着味道不好,便取出绢帕子,吐了出来。 有些时候不见执瑜了,淑椒也不知晓是多些日子,只觉着是很久,真的很久。 “我合该是恨你的,可一见你,我竟有些可怜你了。” 这是再度相见时,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没来由的一句。原在听闻熟识的脚步声时,他便忽地弹起身,紧紧抓住牢狱的铁杆,她出现在眼前时,更是直直盯着,像用一把刀反反复复剜着眼前人的肉,直至血肉模糊也不作罢。 “姐姐,且让我同他说几句。” “嗯,”淑柠望着他,凑到淑椒耳边,佯作苦恼道:“说是就要见你一面呢,旁的都不在意了呢。” 淑椒只是满不在乎的应了声。 “原该是早些来找你的,一直未曾寻见机会。我知晓你不愿称王,到底都是一死,不如逃出去吧,执瑜,唯有留下这条命。诸事我都打点好了,后日亥时,会来接你和你哥哥。” 执瑜不曾料想这般答复,圆瞪着双目,骤然失神,可仍是佯作发狠道:“我凭什么信你,我不是没信过你,我……” “你可以不信,仿佛自己还有旁的法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