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下山
大事不妙了,所以坐在床边不肯离开。 而马文才也是这般想的,虽然上一次他没弄明白,但林淼若真是个女子,与其被其他人发现,还不如自己抓住这个把柄才好。 何况,上一次在后山马厩的事,他不确定林淼是否发现了。 若说没有,那么他为什么在那里独自坐到半夜,害得自己迟迟不能离开,吹一夜冷风。 若说是有,那他对此的态度是什么?也是和着那些人一样,嘲弄自己吗? 可惜,这人现在只会胡言乱语,连话都说不清楚。 因林淼不停说着胡话,两人在林淼的屋子里僵持起来,直到梁山伯端着药碗进来,祝英台才跟着梁山伯出去,帮他做杂役。 屋子里现在也只剩下他二人。 坐在屋内的马文才打开兵书,脑子里却全是边境的状况。 如今秦国对晋朝仍是虎视眈眈,蜀地又向来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易守难攻。荆州军位于边境之上,前是北方强敌,后是中军想要一举瓜分荆州。 晋朝偏安一隅,朝廷已然习惯了南方安逸的生活,边境之上的情况,陛下又怎么看得见。 想到这儿,他也不免为陶家感到可惜,想陶家也出过陶侃这样一位人物,如今却落得被朝廷裹挟,受人摆布的下场,以至于如今陶家剩下的一老一小都上了战场。 身后喃喃的声音渐弱,马文才放下书,又过去瞧了瞧。 那人面上还是一片绯色,紧锁着眉头,一股不相符的肃杀之意摆在脸上,还蒙上了一层薄汗。唇色也不似往日伶牙俐齿时嫣红,如今在病中,有些苍白之色, 仔细看看,林淼倒是男生女相,半散着头发和那些好游湖的士族小姐差不了多少。 雪肤花貌,皓齿明眸,唇上一抹,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艳丽颜色,这样的人如何上得了战场。 马文才想到这里突然愣住了,收回不知何时伸出的手。 手指只差一分,就碰在了……碰在了…… 马文才喉头滑动,咽下不知从何而起的荒诞心思。 他一定是疯了。 不知为何,他心里愈发烦躁,就连手上的兵书都看不下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林淼已经昏睡有一日之久了,这段日子,她睡了又醒,分不清白天黑夜,更不知有多少人来过这小院。 挣扎着从床上醒过来的林淼恍若做了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她是谁,从何处来,要做什么事,一切都想起来了。 一直被残缺的记忆推动着向前走,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新的记忆出现,她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而今后还会不会有新的记忆影响她的行动,那也只有等新的记忆出现之后再说了。 待她穿戴整齐之后,收拾好东西便打算向山长告辞,还未走出卧房,就看见屏风外的人影。 林淼两步绕过屏风,一个穿着院袍的学子正趴在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着了,林淼靠近坐了下来,那人也丝毫没有察觉。 睡得很沉,一点防备都没有。 她看着睡梦中人露出大半的脸庞,皱着眉,露出眉间的细小疤痕,耳后发绕过脖颈落在胸前,下颌饱满勾勒出稚嫩的少年面庞。 红唇微张,吐出丝丝薄气。 他像是做了噩梦,眉头越来越紧,甚至开始吐出一两个惊恐意十足的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