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珠2
藏珠园收留这些无处可去或是想凭借一星半点才情养活自己的女郎,并为她们提供艺教与书学,帮助她们更好地在此营生。因而每月需分拨进行教考,以鞭策或查补每人的功课与技艺,若有不合格者,藏珠自然也不养闲人。 悫娘还是那般,姿容粉淡却清丽中透着点到为止的轻妩,窈窕婀娜的身姿掩映于似水的白衫下,宽袖在微风中轻拂,手中托着扑蝶扇摇曳,腕间的叮当镯衬得她愈发肤白纤瘦。 只见她先围着十二位小娘子打量了一圈,并未露出分毫异色,而后绕回碧落院的檐廊下,清嗓预备作番开场白。不过她有意地瞟了站在边缘的晏含山一眼。 “数日前,有个小娘子问我,藏珠园不就是青楼。”她语气轻柔,却又十分具有威慑力:“是,亦不是。” 晏含山听到这,有些羞愧地抬起眼望她。 “今日我便再与你们解释一番。 齐武帝于兴光楼上施青漆,谓之“青楼,乃帝王之居” 。自周以来,青属五正色之一,非高阁贵人不能用。而楼,重檐叠殿,乃是皇宫也不多见。因此,青楼并非民间所想的腌臜晦地,其间女子也大多自洁自爱。相反,青楼兴于战乱,是文人雅士集居交心之处。众人只不过是凭着腹中诗书和潋滟才情为自己赚分体己钱,有什么可羞耻的? “所以啊,把你们的胸膛都挺起来。”悫娘敛起裙子优雅地俯身跪坐于软塌上,拿手中的小扇点了点身边的老妪,道:“就从仪态开始。” 老妪虽不如一群花枝招展着五色衣裙的年轻小娘子们,但仅仅是霜衫绿卦也衬得人极为儒雅知理,鬓发整齐,远山黛眉,色衰却不卑怯,反而愈发透着沉稳成熟的气息。 只见她不疾不徐地引着众人去到碧落院入庭前的水塘边,按照站次给每个人分了一碗将满的水,而后要求她们依次通过水塘上铺设的,没有扶拦、仅双足并立那么宽的一座独木桥。 女郎中大多数是在院里学了月余至半年以上的,却也发出哀怨和不爽,纷纷嘟囔起老妪欺负人,每月都有新法子来整她们。 第一个上去的是一个身着胭脂色破裙、挽着灵蛇髻的小女郎,大概是因为戴的钗环首饰太多了,还没迈步子,头顶上的水碗已是摇摇欲坠。 桥对岸的老妪还不停地敲打她:“女子立容,身正、平视,两手相和于腹,掩于袖中。虽要求脊骨如尺挺拔,姿态却要柔软有度,不可僵……” 话音未落,那小女郎已分不清哪是手哪是足,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头上的小瓷碗哐当一声便落入了水中。 从她沮丧又不甘的神情便能猜到,要她走完这道不过十五步的木桥,好像要花大半辈子似的煎熬。 不过这已算是好的了。 后面几人,明明眼睛瞪得溜圆,步子却不知道往哪边拐,仿佛失了方向,还未过半便一脚踏入泥塘里,顶着一身莲蓬水草出来,好不落魄。 但也有顺利的,不急不缓慢腾腾挪步走到了尽头,却在对老妪屈膝行小揖礼时,将本就剩下不多的水全洒了个干净。 “说了多少回,与平辈作揖致意要显得不卑不亢,没让你含胸低头。”老妪不甚满意。 一行人中表现得最是得她青睐的,当属那个被唤作明禧的女郎,还有当前藏珠园最负盛名的娘子云荡。她们二人皆是稳稳当当通过了考验,碗中的水还能剩下一半,从头至尾作揖收礼都没有分毫闪失。加之姿容清秀而不分外堆砌首饰,一言一行皆收放有度,可得甲等。 云荡方一折回,众女郎便蜂拥而上,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