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
放了她,她不是天策府的人。” 领头那人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会,因为上头的人的确只着重交代过,要抓晏家那个齐国的女贼,还有他们独一的儿子,确实也没提什么女郎的事。 温宜是识时务的,见那狗腿没有阻拦,她才狠狠挣开被桎梏的双手,斜睨了他一眼道:“我与这位小女郎还有几句话交代。” “阿娘,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离开阿爷,我不走……”晏含山已然泪湿了,两颊潮红,糯声道。 “胡扯,谁是你阿娘?还不走?还不走,等着给天策府陪葬么?” 含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彼时除了哭,什么也不知道。 温宜是有那么一瞬后悔的,他们不想让心尖的女儿卷入朝堂旋涡,便从来不同她讲那些厉害关系,这厢却只能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来告别。 虽然残忍,但很直接。 “将军为了魏国征战大半辈子,他是魏国的恩人,魏王对此事一定会思量再三,你不必太忧心。”温宜哽咽,又颤抖着拨开女儿的袖口,不忍地碰了碰那细嫩小臂上被粗汉拽出的红痕,实在如剜心一般:“只是今后的日子,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往南边走,云浮、雁门关、天子湖、千叶林。你要活下来,我和你阿爷才有希望。” 最后一句话,她刻意压低了声,但晏含山凝视着阿娘的唇语,也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御军没什么耐心,觉得温宜交代的实在太多了,这次毫不留情就将人反手塞了嘴绑走。 晏含山被另外几个壮汉制着,任她怎么哭闹尖叫都没用,眼看着阿娘就这么被人带走,这时的礼仪教养也全抛在脑后了,她气、她急,狠狠跺了那几个粗汉几脚,再是下了死口咬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只听他仰天长叫,不一会晏含山的牙口里就浸出血来。 另一人见状,下手猛扇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蒙了,耳朵里嗡嗡响,霎时便静悄悄没了声音,好似一瞬晕了,又一瞬清醒了。她的脑袋失魂落魄撇在一边,绝望的眼里倒映出乌云密布的天际——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线,雨声渐渐失落了,放远目光,她能看见那道奋力挣扎着的金光,知道太阳就藏在那后面,可是它逃脱不出来。 *** 那群天杀的狗腿兵,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尊教礼仪的好人,纵使最后晏含山为了活路高高扬起那张断亲文书,他们也还想折磨她,将她一起送去大狱。 可是她不能去,她还得去救远在边境的弟弟。 阿娘说的没错,天策府立足百年,为魏国立过太多的功勋,不会轻易被小人三言两语击垮。 可要是阿爷也不在了呢? 晏含山霍了半条命从她房间里的密道逃出来,听到的却是坊间对天策府出了叛贼的流言。天策上将为了清白,也为了将功补过,自请再次出征平叛白河城。 她夹紧了破旧的包袱一路向南,沿途从纸醉金迷的绥中到贫富相杀的平川,再到流民相拥的厦阳和饿殍遍野的云浮,可叹自诩光风霁月的大魏,据着最好的华北平原作后盾,却是一棵枝桠粗盛的大树,深究只能发现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根。 云浮算是魏国的东南边城,再向南便是大齐。条件恶劣是必然的,只是她没想到如此糟糕。 她的弟弟晏云鹿,也算是文武皆上的少年将军。当年魏王为了牵制阿爷,下旨把年仅十四岁的晏云鹿发去边境守城。想来也是魏国早弃了这座如墙头草一般的城池,所以军粮,装备都是最差的。云浮军能有如今还算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