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天光熹微,鸟声啾鸣,细碎的晨光透过茂密的枝桠漏了下来,晃晃荡荡的。清晨的野外露珠辛辛苦苦凝了一夜,到人醒了,终于可以稀里哗啦化了一身,带着小小的恶意作弄夜宿者。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靳栖屿就发觉自己把脸用力埋进了稻草垛子里,可能是因为晨起寒冷,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手里还紧紧攥着正盖在身上的……天青色的外袍?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手里皱巴巴的一团,已经完全不复在岑清鸿身上时那一派光风霁月的样子,上面滚着乱糟糟的稻草茬子,正指尖那一块还分布着滩可疑的水渍,不知道是露水还是口水……已经弄成这样了,她也说不好是该赶紧还给人家,还是往后捱一捱更妥当一点。 唉,新的一天新的丢人! 不过没关系,反正她昨晚睡的很好——来到这后,可以说是第一次睡了这么完整这么踏实的一觉,相较之下,面子又算得什么! 安抚好自己,随手胡撸了把可能扎满了稻草的脑袋权做整理,探头看出去,只见祝九思还端坐在车头放羊一般赶车。经了一晚上,也不知他休息过没有,反正从背影看这个人依旧端坐如山,一派闲适。嘴里叨叨叨应该在说些什么,但她的耳中像蒙了层水雾,模模糊糊什么也没听清,只能看见那厮潇洒的将条大长腿支了出去,鞋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十分贴合清晨的韵律。 他身后的岑清鸿只着里衣,在一片春寒料峭中显得略微单薄,此时也闲适斜倚在稻草垛子上,带着笑意侧耳听祝九思说话。清亮亮的阳光洒在他如玉的面庞上,微风牵动发丝,他的眼睛兴致盎然的在流淌的乡间小景上流连……那视线灼灼,叫靳栖屿不由自主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路阡陌纵横,绿意滴翠,隔着远远的晨雾,模糊看到已经有农人耕植其上。 也是,据说他这种职业要远离世间因果,照原文提上那一嘴来看,这一次应该是他第一回下孤绝山出问道殿,孩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靳栖屿也跟着微笑了一回,眼前的少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沂水春风的气度,平日里端正而不板正,此时又显得恣意却不随意,端地是大家风范。 只是这车……行的也太慢了吧。 她也不想做那种蹭了人家的车还诸般挑剔的人,可谁让她是个在逃命的虐文女主呢——一般人逃命也就逃个生死,她逃的那可是花样百出的虐待和羞辱,唉! 想着想着,人又丝滑的重新躺回稻草坑里——一方面急确实没有多大用,虽然说这个逃命的氛围是不大浓烈了点,但现状于她这个资深宅女来说就是大方向定了,但细项里每一步都称得上毫无头绪。小说里描述逃亡,只需要在若干年后适时插一段倒叙,比如回忆里一个艰难褴褛的情节即可,可不会具体说这一步步的路该怎么走。 她的目光飘向远方,明明是晴朗的天气,远方却在雾气的笼罩下显得影影绰绰,但就算是目力所及那尺寸距离,用走的,也不知要走上多久,更遑论根本不知道在哪的玉龙雪峰山。 所以这一趟,会顺利么?就算是顺利,然后呢?干翻秦瞻,揭穿大阴谋,让鸿蒙阁昭雪?然后她靳栖屿呢?就能回去了么?如果不能的话,如果最终仅仅是为了活下来的话,她真的要做那么多那么大那么难的事么? “唉!” 人不能多想,想多了容易叹气。 “我说你呀……”那边祝九思懒懒的声音突然扑腾了过来,想是听到了她的叹气声知道她醒了,一瞬间车辙声,鞋子磕在车辕的啪嗒声,说话声都清晰了起来,他手里还擎着基本摆设的鞭子,仍保持着他不羁的坐姿,调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