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何小霜一个人无拘无束懒散惯了，只要一想要顶风冒雪踏着轻功下山，就觉得这四季如春的山谷其实挺好的。

“哎……都怪天龙寺，好好的书非要用梵文写，一个个就跟鬼画符似的，还不如用英语写呢……”何小霜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粥，一边嘀嘀咕咕抱怨道。

自十六年前何小霜一路从江南平江府出发，风餐露宿、栉风沐雨，途经金国、西夏，风尘仆仆抵达天山，又花费数月找到缥缈峰灵鹫宫所在后，她就过上了非常规律也非常平静的生活：时而在山上莳花弄草、练功修习，时而去山下休养生息、懒散度日。

像如今因故被困在山中的情形也不是没有，生活起居一切如常，只是自己动手总是不如山下便利而已。

其实在头三年，何小霜翻遍了那些至高武学秘籍后，就隐约明白自己是没什么可能再回去了。可心中总有那么一点子奢望，就像星星之火，万一可以燎原呢？于是就这么看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原本何小霜还是挺稀罕的，毕竟那些书上说的什么经脉穴位、指掌刀剑于她而言都是新鲜事物，可耐不住山中所藏极多，除了武学典籍，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所不有，左右何小霜自己也没想明白该怎么生活，倒不如就这么待着。无聊了有书看，贪新鲜了还能下山，也不用操心钱的问题，灵鹫宫里有太多金银宝翠了，简直就是何小霜上辈子梦寐以求的“导师神隐，自学直博”生活嘛！

喝完粥之后，何小霜不紧不慢地来到藏书大殿，挑挑拣拣找了一册看上去不厚也不薄的书卷，翻开看了看，里面也没太多图案，何小霜十分满意，“就是这本了，紫岩洞小斩魂刀。”

何小霜拿着这套刀法来到一处布置的像书房的房间，也不焚香洗手，往椅子上一坐就逐字逐句看了起来，时不时还吐槽两句：

“这一招有点意思……”

“嘶，这不是往别人手里送菜嘛，也不知道咋想的……”

当晚，香案上的那本“日记”上多了一行字：紫岩洞小斩魂刀，后四路胡编乱造，虚有其表，无聊。

次年春暖花开时，山巅融化的冰雪澎湃而下，冲淡了肃杀冷气，带来了清甜春意。在灵鹫宫宅了一冬的何小霜也到了下山的时候，不过这次下山，她决定走远点，回平江府一趟，给何四爷扫扫墓。

也就是说何小霜终于决定离开灵鹫宫那三分两亩地，真真切切地步入江湖了。

虽说就要下山了，可何小霜并不心急。她吃完早饭，慢条斯理地归置好一切，又清点了剩余的存粮米面，思忖着待会儿一并带下山去，送给百姓总好过放在山上生虫。她甚至还颇有闲心地将山谷中花木修剪一番，收拾好枯枝落叶，这才折回常住的屋子收拾行李。

收拾妥当已是正午，何小霜索性又练了一个大周天的功夫，这才来到摆放着三座灵位的石窟。

“这次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给你们烧些高香，好歹燃得久。也不求你们什么，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一切顺利，早早地回来。能出去玩确实挺好，但说到底还是家里……”何小霜从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香，嘴里嘟嘟囔囔的，手上在放线香的盒子里翻找，突然怔住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这儿当做家了啊……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何小霜最终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地背着大包小裹下山了。

再次走出芳幽小径，是一派山明水秀，草长莺飞的景象。

何小霜大步向前，身形飘忽，步履轻盈，逝如轻烟，鸿飞冥冥，不过数息功夫就从山腰来到了山脚，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