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珠(二)
忽然从画卷里传来老人压抑的呜咽声。 华凌祁和骆煜安急迫地穿过一张又一张巨大的画卷,都未能找到那哭声来源。 因为那声音太像,丞相施学廉。 骆煜安扼住一卷书的脖子,说:“人在哪?” 一卷书指了指身后,艰涩地说:“没用的,他肯定不愿出来。” 阁楼里有扇高大的屏风,应当是一卷书平时作画的地方,这里有一副未完成的画卷。 两人仔细寻找,便看到画里的施学廉身上正被蛛丝似的线缠着,他好像没察觉,兀自沉浸在不知悲恸还是喜极而泣中。 华凌祁将咒文锁幻化为刀,直劈过去。 画卷一分为二,化作斑驳荧光慢慢飞散,阁楼也随之消失。 水光接天。 一座石桥,桥下是接近败落的莲叶,水中的灯笼里像是住着恶鬼,不断摆动,似要挣脱禁锢,凄楚地闷声喊叫。 桥延伸的地方,被浓雾包裹着,看不到边际。 一卷书转着笔杆,从他们身后走来,说:“我作的画,谁都不愿意出去。你们也一样。” “你作的画这般举世无双,为何从未听说过一卷书。”骆煜安伸出四根手指,说,“我们进来五个人,已经知道的就四个了,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不是与你们说了吗?山水师,人在困顿之时,只要进入画里,便是醉生梦死也不愿出来的。”一卷书说。 “这么说,境主人是你骗进来的了?”华凌祁说。 “我从不做坑蒙拐骗这等下作的事!”一卷书说,“有本事你们自己找吧。” 说完,笔杆一挥,走了。 “听他的意思,山水师也能让人进到如梦似幻的境里?”华凌祁说。 “差不多,山水师的画是由人本身欲念产生的,比方说,这人喜欢钱,那画里他可能万贯家财,坐拥金山银山。再比方,这人喜欢美色,那画里便都是美人。”骆煜安说,“而境,由灵的执念幻化。” 何为灵,那是不能称作为人的存在。 “......还有一事。”华凌祁说,“你与镜焲......” “什么?”骆煜安问。 “没事。”华凌祁笑道。 “不多,但也够对付这些东西了。”骆煜安看她沉思,猜想她或许要问,他与体内的神魂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其实也简单,他与镜焲,如水如冰,水冻既冰,冰化为水。 “主子!” 桥的另一边,阳离与南风,浑身是血,拖着一人狼狈地跑来。 “主子!快!快跑!”南风喊道。 两人身后追着许多“人”,与寺前迎接他们的女子一样,执一盏灯笼,昏黄的光照着,皆是透明。 骆煜安跨步上桥,将他们护到身后,手掌上翻,赤焰的流火打出去。 华凌祁口诵咒文,咒文锁由刀化作金色丝线,追着流火而去。 那些“人”暂且困住,骆煜安这才回头看南风和阳离扶着的人。 是施学廉,但已昏迷不醒了。 水面上的灯笼忽然暴起,化作的人形渐渐清晰,犹如从水中爬出来的鬼魅,他们踩着莲叶,低吼着靠近石桥。 天愈发昏暗,浓雾也弥漫开来。 这时,从火中走出一个梳着飞仙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