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一杯。 沈宛霜轻轻扯动垂落在帘窗沿的流苏带子,帘窗升起,将台下热闹看了个仔细,楼下说书人正讲到群情激奋处,摇头晃首,手中惊木拍得满堂喝彩。 “说到那位天下第一刀客,就不得不提她那把令无数江湖豪杰闻之变色的飞雪刀了,据说此刀用精钢为胚,再以高深内力将百年寒铁震为粉末融入精钢中一起锻造,重三十余斤,长三尺余,刀背宽约一指,刀锋处却薄如蝉翼,杀人时不沾滴血,专取那项上三寸,毒辣得很。” 她抿了一口热茶,听得津津有味。 沈庭雪朝她投去视线:“霜娘,京中不比江湖,如今既已回家,便忘了那些前尘罢。” “我就听个热闹。”沈宛霜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倚在窗台,将身上的披风拢紧,这处开了窗,外面通天的寒意奔袭进来,把地龙暖起的温度都吹散了大半。 “关上吧。”沈庭雪吩咐随从去让店小二传菜,岂料雅间的门还未打开,外面就飞进来一老仆,直接将门砸烂了。 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 “一个老奴才也敢拦本郡王,当真是狗胆包天。” 沈庭雪听得皱眉,这道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性了,穗宁公主府的小郡王李福瑞,其嚣张跋扈的性子在京中早已不是传闻,昔日在国子监上学,他与他就是同班。 不过他们来往并不多,沈庭雪素来瞧不上这等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霜娘,你莫出来,我去看一下。” 他披上挂在架子上的鎏金大氅,冷着脸起身出去。 沈庭雪出了雅间,步伐却整个一顿,眼底微微惊讶,怎么这位主子也出来了。 他收拢神思,走过去施施行了一礼:“沈庭雪见过世子。” 一直垂首并未理会李福瑞的人,听闻声音这才抬起头,露出一张惊心动魄的玉面病容来。 “沈......庭雪?”李微钰略歪头,仅用一根玉簪别住的墨发倾散到身前来,气质如墨,面容雅致。 世有公子,郎独其绝,大抵便是如此颜色。 他许久后缓缓勾起冻得微僵的嘴角:“原是沈首辅家的公子。” 李福瑞双手抱臂,手中的鞭子威胁地在他们中间重重挥下,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沈庭雪,你怎幺回来了?” 沈庭雪不悦看向他:“小郡王,你这是何意?” 李福瑞摆弄着长鞭,嗤道:“不过瞧着我这位表兄腿瘸了,眼睛又瞎,想劝他回去罢了。” “真是的,都这副模样了还出来听书,也不怕冻死在外头。” 雅间里,听着外面的对话,沈宛霜拢在袖袍里的猛地颤了一下,她立时起身,走到被砸落的门边,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轮椅上的人。 身姿清瘦,面容苍白,墨发长长铺在身前,一方纯白的布围住了他的眼睛,在布下眼脸处凝着青黑,容颜憔悴,身着的白色束腰圆领常袍更将他衬得单薄病弱。 饶是这般难堪境地,他面上依旧淡然,如天上皎皎明月,通透高洁。 沈宛霜弯下身子去扶起那名老仆,也一并拿起地上的锦裘披风。 她往那人走过去。 双手一甩扬开披风,替他拢入满怀暖意。 李微钰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不似寻常娘子身上会有的胭脂香,而是一种冷冽的药香,他循着这股香的来源转过头,却听得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