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华
“辰安,你到底在筹谋些什么,这三年来,你该不是……” “我只是想求回属于辰安自己的公道。” 魏莘重重叹息:“莫要执拗,这世道哪有那么多公正可言?” “我情愿接受永无华光,也不愿他惺惺作态地点灯。” 魏霆敛下眼眸,无声地笑。 “阿姊,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这一路走来,早便没了对与错,悬崖之前,已没有让我勒马的转圜余地了。” 他岂会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所付诸的一切心力,始终只是在顺从着一股无形的世间洪流,去抵抗另一种不可为的势,私以为自己是在逆流而上,其实根本无人可以逃脱这推搡驱动。 众生乐,天不容,人生来就要反抗,反抗就是战败,不反抗就是不战而败,呵。 人总在迫不得已,反抗了一场,过后又如何?你还是迫不得已,这便是天意,亦是天理。 …… 魏霆此番来青阳郡,自然不是普通的探望这么简单。 余玉猜,怕是时机终于到了。 玉明居中,月上柳梢头,余玉却披衣起身。 其实她歇得总是很早,只是夏夜总是让人难以入睡,无论是从地面反上来的厚重热浪,还是无尽的蚊蝇,她又不喜熏香,只得生生受着,时而辗转至后半夜。 一柄青竹小扇,这一晃便摇到了天亮。 她坐到铜镜前,轻轻挑开一只不起眼的雕花妆奁,取出里头叠起的寥寥几封书信。 白皙细嫩的手指捏紧了小笺一角,微微蜷缩着,终于纠结着展开,展开来后,苍劲的字迹映入余玉眼底。 这是文清的笔迹。 这三年来,她与文清的往来不多,屈指可数。 自文清受了皇室的赐婚,她愈发鲜少在京了,南羌偏远,书信传送不易,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断便也断了。 信中往往只是问候的话语,却也委实算不上问候,余玉如今该是个什么境遇,文清统统晓得。 文清她惯来总是犀利精明的,仿佛窥透了一切。 她在信中偶尔会有提点,有些事情并不起眼,但真正做过才能明白个中要害,此事转轴承接是否灵活通畅,往往取决于一颗小小的钉…… 眼下,应该如何做? 余玉食指屈起,慢慢地敲着台桌边沿,脑中有条不紊地斟酌起来。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魏辰安,这位出身楚王府的王孙公子,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煽动瑞王拥兵自重,难道只是想要把楚王府的郡主推上后位吗? 为什么? 与其做外戚,不若自己荣登九五,毕竟瑞王才算外人。 可眼下看来,都不是。 况且,他还要借助广陵林氏灭门一案在天下士人中大做文章,把矛头直指朝廷。 那他所谋求的究竟是什么? 晨间,窗外逸进一缕清爽的风,吹凉了余玉满背虚汗,她突然浑身一震。 是,是皇室…… 又或者说,他想要对付的,正是当今圣上! 余玉想通这一点,双眼蓦的睁大,惊得险些失声叫出,幸而她下意识便捂住了嘴。 是了,这才是事情的本质与关键。 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