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 他的背影清瘦，衣衫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温暖和煦，在这艳阳天里，却显得有些凄凉。

苏晚卿跟着桑湛来到了岸边的木栈上，上了一艘小船。

船在绿波上随意飘着，就好像自由的鹰，在闪着鳞光的空中遨游。

“可船上坐了一颗不自由的星……”不知怎的，苏晚卿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反应了过来，看向了她说的人。

桑湛表情温和，可双眼却有未见的空寂。

他斜靠在一边，面朝船外，高挺的鼻梁划出好看的弧线，如黑曜石般的双眼望着身后，后面是一琼山水。

“这里真好看。”桑湛嘴唇微启，吐出了四个字。

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提示音响了起来。

苏晚卿只给了个反应，便低头打开手机看，是纪蓝发来的微信。

纪蓝：【小晚，桑湛在你身边？】

苏晚卿；【嗯。】

纪蓝：【小晚，阿湛……阿湛妈妈刚才来了短信，说联系不上他，有些担心。】

苏晚卿感觉有事发生，心里隐隐不安。

她又发了微信：【发生了什么事吗？】

纪蓝：【阿湛之前出事的时候，他的外婆离世了，家里人怕他担心，所以瞒着没有告诉他，直到前天阿湛给外婆打电话……他才知道的。】

……

苏晚卿鼻尖发酸，眉头拧成了一块儿，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他还在看着风景，用眼睛而不是心。

就像受了伤把自己藏起来的刺猬，他把最柔软痛苦的一面深深埋在心底，但还是透过眼睛，流到了艳阳春波里。

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想哭。

有的时候，苏晚卿真的很讨厌自己，为什么这么嘴笨，这么无能，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桑湛眼眸微低，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划过船吗？”

苏晚卿眼神躲闪，眼前被泪水浸染，一片模糊，她摇摇头表示回应。

一声鼻息，桑湛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叹气，“我小的时候划过，和外婆划的。”

……

“只是以后，我再也不要划船了……”桑湛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自嘲的笑着。

他就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又好像被主人丢在路边的小狗狗。

苏晚卿从座位上起来，靠近他，轻轻揽过肩膀，将头埋在了他的右肩上，双手紧紧抓着，又轻轻拍着。

桑湛的头也埋在她的左肩。

“我不理外婆，所以外婆……把我也丢下了。”

……

“我再也……不要划船了。”

……

“我没有资格……让外婆再疼我了。”

……

“也没有机会……再疼我了。”

……

“我……是不是很坏？”

一样是明月，却无法相见。似梦般的，最终也像满天的星，高高地挂起。

船可以从朔京划到川渝，人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把船和外婆，一起留在心里，让它代替你陪着外婆，记得一起的回忆……就好。”

苏晚卿拍着他，用着妈妈哄自己睡觉的节奏和语气，说着她这十几年来最温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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