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美人
住,唤他过来,他离得不远,这便来了。”阿吉一着急越说不清。 “唤他?他既不是我江都的官,又不是我王家的人,我去何处还需他首肯?”十八娘目光一沉与赶车人道,“道长,不必听他们的,出城去。” 阿吉急得只拽着马笼套道:“等等么,他这便来了!” 昨日她已知道了他并没趁机嫁到王家的意思,所以对人说没有见过她。可今日如此,可不就是想要钱? 她直接回头与妙言道:“真人,身上可带了钱?” 妙言便把钱袋拿出取出一小串,十八娘忍着气不多不少正数出来一百个一文也没有多留,一把塞到了阿吉手里:“去告诉吴虞,钱还他了!” …… 出城后又抹了半路的眼泪,十八娘才缓了些:“我母亲是何时从赤山法会回来,又是什么病这样急,可找大夫看过了?大夫怎么说?” 妙言道:“便是前几日才回来,一到便病了,昨日尚好,今早竟起不来榻,我们想着若真得了什么急病重病,还是得让十八娘瞧瞧。” 其实她也有许久没见过母亲了,上次见还是在三年前的除夕,母亲好不容易没去外地修行留在了江都,还是回了王宅看她。 那是祖父离去后第一个除夕,她不得不从东苑搬来西苑。虽西苑也是王宅,却总觉得哪里都摸不得碰不得,别人一个眼神,一声叹息,都让她检省自己是否惹人厌烦。且她是长孙,需戴重孝,新年不得穿新,不得食荤,还得见客,来客不是让她铭记祖父的恩德,就是让她铭记伯父的恩德,毕竟她从小就没人要了。 她也都懂,固然伯父也拿了祖父的好处,她仍然得承认如今她无处可去。但承受恩情,寄人篱下,也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太亲近了人家要说你不知自矜,太客气了人家还要说你养不熟。 然就在这个除夕母亲回来了,这是母亲离家修行后第一次回王宅来。 她没想到,因她一直都知母亲不喜她亲近。可母亲也依然没有像别人母亲那样可以柔声细语慰她几句,更不必说哄一哄抱一抱,莫说十三四岁,是三四岁她都没有得到过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在母亲面前掉眼泪。 母亲倒似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匆匆离开前说了句:世上本就没有人可以依仗,父如此夫也如此,你想过得好,就自己为自己打算。 也有人在她面前说过母亲不该抛她离家,可至少母亲还活着。活着别人就会忌惮些,如果也像父亲一样死了,她又能怨谁? 下了官道上了山路,便快到了,她掀开帘子瞧了瞧,到了山脚下。 上山没有道只有石阶,车停稳她下来,却见到了旁边停着另一辆车。 上清观是坤乾修士皆有,但在这修行的都是有些家世的,主张清修不留人住,早晚接待也都有时辰,现下还没到待客的时辰,怎会有人比她还早。 可现下她也无暇关心旁事,提着裙子匆匆随妙言上山。 此观因不留外人住倒不很大,走了不久便到了后山母亲的居所。至门前却见大门紧闭,妙言顿了一步,竟上前扣门骂道:“还不出来开门!” 这时一小道姑匆匆跑出来,看了她们一眼才赶忙作揖:“现下大夫和旁的道长还在里头瞧病,人多语乱,华清真人吩咐请十八娘先到这边的香阁稍坐片刻,再进去瞧她。” 十八娘急道:“无妨,我先去瞧瞧母亲。” 那小道姑却拦在前头:“真人她已无大碍,正是她嘱咐我请十八娘先去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