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脉就像玉龙一样浅浅的盘踞其上，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狠狠掐住，然后用自己的牙齿……

“魈？”

来自头顶的呼唤把魈从一阵血雾弥漫的幻视中惊醒，他如梦初醒，浑身一抖。

已经结束了，他再也不需要杀戮，不需要用自己的牙齿撕开别人的喉管，再也不用吞噬别人的噩梦，这样的生活已经结束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他抬头，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给他搓着头发，莹白的脸上沾染了一些水汽，在蒸腾的水雾中若隐若现。他没忍住蹭了蹭她的掌心，被少女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脑袋。

“别乱动，好好学，我总不能给你洗一辈子头。”

他又乖乖坐好，温驯的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洗完了头，明月爬出水池拿了毛巾正准备给他擦头发，就看到他像个落了水刚爬上来的狗狗一样用力甩着脑袋，一串水珠被他甩的四处飞溅，甩了她满头满脸。

明月手里拿着还没擦就已经半湿的毛巾，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她脸色黑了下来，少年似乎感知到她的不悦，把头凑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明月忍住蠢蠢欲动的手，本来还没这么生气！他是不是觉得犯了错让她揉揉脑袋就能翻篇了！她这么好说话的吗？！

确实是。看在他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明月决定原谅这傻乎乎的孩子。她叹了口气还是换了个毛巾给他擦头。

折腾了许久，又等到魈从池子里出来穿衣服的时候，明月觉得自己的使命终于要结束了。然后她看到魈成功地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

明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总觉得自己多长了几丝皱纹，是错觉吗？

这边魈还在和衣服繁复的配饰殊死搏斗，明月走过去三两下帮他整理穿戴好，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

“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的很呢，少年。识字吗？”

魈不语，明月眨了眨眼觉得自己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这娃儿连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能指望他识字了。

“来。”

把魈带进房间里，明月掏出一只毛笔握在手上示意魈模仿，纠正他的姿势后，明月看着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幸灾乐祸地笑了笑，少年，你的快乐结束了，陷入作业的深渊里吧！

“肩要平头要正，背挺起来，看这里，一撇一竖一横折……”

魈握着笔只觉得这笔比枪还重，自己的手怎么也不受控制，抖个不停。明月看不下去了，她包住魈的手写下了一个字，一边写一边念叨。

“好了，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魈。”魈看着素白的宣纸上，一个行笔风流果断，线条曲折锋利的“魈”字，又看了一眼旁边自己那个没控制好力度黑乎乎一团的墨点，陷入了沉默。

“今日的功课，把这个字写50遍，不求你写的和我一样，至少得能让我看出来是个什么字。”

临出门前明月布置了作业，这回总算是都结束了，明月放心的出了门。她走的安心，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小尾巴吊在自己身后。

地中之盐离璃月港还是有点距离的，加之明月出门得时候委实算不上早，于是她便能看到朦胧的霞光照耀着美丽的土地，远处的山脚下，流淌的河流汹涌而澎湃，岸上树木葱茏，成群的鸟儿欢快地飞舞着。在河流不远处，就是人烟聚集的地方，井井有条的农田，冒着炊烟的烟囱，川流不息的人群，这个人世是多么的美好。

她笑了笑，坐在虹鸟背上，托腮看着远处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