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在一片混乱之中，周池鼎人事不省的被抬了出去，两辆马车趁乱悄悄离开。

虽然在现场的金榜张名让周围人大呼精彩，顾慎脸上也是一副淡定的自信模样。然而上了马车，两人彼此互看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

林绣蓁喃喃自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你还刻意藏拙了。”

顾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某也没想到，试卷留了余地，怎么会让某得到这个案首呢？超出预料了，以后行事还要更为低调。”

林小娘子琢磨了半天，寻思着怎么得了第一，两个人的情绪状态却如此的沮丧低沉？不管怎么样，第一案首之名花落自家，顾慎只要再去参加乡试，保送举人，这是天大的喜事。

她一拍手，宽慰道：“出点风头就出点风头，拿了第1名也有好处。你看刚才那个花孔雀，脸都绿了，真长脸出气！”

林绣蓁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分析：“往好处想，一县案首是一县官衙教化文学的脸面，都会慎之又慎的选择。你得了案首，这也意味着南汴城官吏们从上到下都没研究出你身份有什么漏洞，以后其他地方检查身份都萧规曹随，这是盖过章的清白履历啊！”

顾慎这么一想，发现大出一次风头后，身份还更安全了，也不由得频频点头。

两人在这嘀嘀咕咕分析完案首之名的好处，和实际带来的作用，以及可能存在的隐患。正聊得开心，马车停下了，车厢被人敲响，苏奉当那张胖脸出现在了窗口——

“前方就是岔路口了，鄙人要回得德祥当了。林夫人，顾老爷，鄙人还得提醒您二位一句。那周家小少爷大庭广众之下被下了面子，以后怕是要在心里恨死您了。”

苏奉当意味深长的挤眉弄眼暗示：“不过周家在当地虽然豪横，德祥当的势力却不止在南汴城呢。如果林夫人感到困扰，只要是一家人，德祥当自然不会让您吃亏…… ”

林绣蓁眨着眼睛，脸上泛起了几丝感动之意：“苏奉当心细，我先谢过了，此番提醒铭感于心。不愧是德祥当的人，果然仁义！”

两人互相飙了一番有危险我必帮，哦，真是太感谢了的表面功夫，然后客气的在路口分别。

目送着苏奉当的马车远去，车窗的帘子刚刚放下，林绣蓁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来，转而懒洋洋地靠在软垫上：“德祥当还是想要我的秘方啊，都用周家可能到来的打压来威胁了。”

顾慎也听出了方才两人话中的暗意，面色如霜：“之前有玉恒当悬在他们头上，他们怕逼急了咱们，才息声。现在又起了这心思，当真是把我们当软柿子拿捏了。”

林绣蓁看了窗外一眼，没有接话。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最多一年，他们必须离开南汴城了。

苏奉当最近越来越殷勤，卑微讨好的面孔下，是利益的驱使。然而商人的胃口是满足不了的，给了泥陶就想要精制瓷器，给了上好的白瓷，就想要青花瓷，给的越多，他们眼珠子越红，终有一天，会忍不住把他们这条小鱼全部吞进腹中。

林绣蓁最初劝顾慎去下苦功读书科举，就是希望能够一路考上换个官身，让自家多一个保障，能有更多可谈的条件。

如今顾慎确实考得不错，可他自身身世的问题如同一个炸弹，让林绣蓁暂时没底气按照之前的想法和德祥当翻脸，重新划分利益蛋糕，只能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蜜月期。

等蜜月期过了，德祥当越吃越多，双方还是要翻脸的。林绣蓁估摸着还有至少一年的蜜月时间，算不上迫在眉睫。

还是得往上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