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为镇(八)
的气息。 他轻轻动了一下鼻子,道:“你打破天上那奇怪的网时,那口井突然传来一股微弱的腥膻气。” 陆令遥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剑:“那口井荒草丛生,废弃已久,井内干涸无水,哪里来的腥气。” 萧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言语间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 “看看不就知道了。”他道。 陆令遥听着他讲话,试着嗅了一下,却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到。 她暗暗瞥了一眼身边这人光洁的下巴,心想不愧是只猫,嗅觉果真比常人灵敏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井边,长夜静谧,井后那棵老迈的树的枝桠却无风自动,掉下几颗干瘪的李果,骨碌碌地滚到陆令遥的脚边。 陆令遥不慎踩碎了一颗,李果骤然受到挤压,清冽的汁液爆开,在井边的泥地上染上一片暗色。 “还能闻到腥气吗?”她问。 萧炽随着她停下脚步,轻闻了一下,道:“似有若无,但越走近,那股腥味越浓。” 陆令遥闭上眼,放出神识入井一探,井内依旧是枯草杂石,井泥许久无水滋润,已经干涸出裂口。 并无异常。 就在她睁眼的一瞬,井壁边缘闪过一滉而过的水光,波光粼粼,仿佛真有水一般。 两人被银色水光一晃,下意识垂眸,朝井内看去。 井中一圆水面,上映红色残月,月中一点黑,如慈悲神佛于万魔之中半睁开的眼。 与这只‘眼’对视的刹那,陆令遥陡然觉得全身被攫住,动弹不得,还未来得及祭出剑,天地陡然倒转,满目晕眩。 在坠入井中,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陆令遥拼着最后的神思清明化出金符锁,将她和萧炽的手紧紧缠在一处。 随后沉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陆令遥呆呆立在殿门口,被小弟子们簇拥着推到一张长案前坐下。 她神思混沌,泥胎木偶般地垂下头看着长案上摆着的笔墨和洒满了金粉的红纸。 陆令遥握着手中小狼毫,在桃符上一笔一笔地写着字,她动作有些僵硬,行笔有些滞涩。 有小弟子欢欣鼓舞地走上来拿走她写好的几幅桃符,又递给她一把小金剪和一叠红色的方纸。 小弟子们聚成一团,耳边的喧闹忽远忽近,忽而模糊,忽而清晰,隔了层摸不着的雾似的。 她剪着手中的窗花,慢吞吞地想,原来今日是无妄山的除夕呀。 她觉得周身连同胸膛内跳动的心脏都温暖的出奇,这是她在无妄山最为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把剪好的窗花慢慢展开,面上挂着柔柔的笑,对小弟子道:“拿去罢。” 先前亲亲热热围绕在她身侧的小弟子们却满脸惊恐地盯着那枚窗花,接二连三地后退好几步,一个个争先恐后朝殿外退去,满殿都是连滚带爬的小弟子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陆令遥站在案前,好似被冻住了一般。 明明是他们让她剪的,怎么突然不喜欢了呢? 许久,陆令遥迟钝地垂眸,只见她手中的团花福字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弯月牙,好似一只将睁未睁的眼。 还没来得及抖落的纸屑化成绵延不绝的血从那只眼睛中流下,不多时就积起满殿血泪,血泪中尽是漂散的破碎肢体和狰狞亡魂。 红月...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