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

果然，不出几日，楼家要同程家定亲的消息便传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起回来的还有受了伤的凌不疑。

不过，凌不疑的行踪一向乃是军事机密，除重要人士，一般人无从得知。

何昭君自也无从得知，只不过凭着上一世经验数着日子，估摸着凌不疑的行程。若是她记得不错，再过几日，便是凌不疑请旨去骅县的日子。

说起来，此一事何昭君也未曾想通。上一世凌不疑便如是占尽了先机，竟也未能改变程少商与楼垚的婚事，愣是等到自己后来家里出了事，不得不令楼垚退了婚才作罢。不过，何昭君本来就不喜凌不疑的霸道做派，眼下看得旧事重演，她也乐见其成。

倒是何将军和几个儿子，都对楼垚这么迅速定亲的事情，担心起何昭君的心情来。

由于此事早已预知，且又经了这许多事，何昭君倒是一如往日一般习武练鞭。

见何昭君状态并无影响，何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还未等得来凌不疑的消息，肖世子却先行找上门来。

一样的彬彬有礼，一样的温柔包容，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何昭君时常都在想，若不是因着重来一世，若不是早就预知了结果。这样的伪装，只怕自己这一世也很难识别吧。毕竟，一见钟情是那么令人向往，而肖世子对她的宠爱包容，又着实令人心动。

“何家妹妹，你可想去看看？”

马车行至了一家首饰店，肖世子支起了车窗，指着窗外的门店问道。

“好。”何昭君笑着点点头，走下车去。

二人的行程与之前每一次出来游完都并无不同，无非是吃吃逛逛买买。

行至一处湖畔，杨柳依依，因着春日的缘故，柳条爆了青，点点嫩绿挂在枝头，颇有生机。

“世子。”何昭君回过头来，“你以后不要总是唤我何家妹妹了，我叫昭君，何昭君。”

肖世子闻言大喜，上前一把握住了何昭君的手，甚至激动得有些颤抖。

“那何……昭君，昭君。你……你可愿嫁我为妻？”

上一世，肖世子也是在此处求的婚，只不过，不是在岸边，是在花船上。

上一世的肖世子雇了艘花船，夜间放了烟花。烟火流光漫天，与湖水交相呼应，岸边的人们无不艳羡着这一对璧人。也弥补了她那时无法面对楼垚如此迅速地与程少商定亲的尴尬，甚至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的。

她也是那时下定决心要嫁给他。

只可惜，世事无常。

她永远记得她被册封安成君时，那些背地里戳着她脊梁骨，说她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才落得如此下场的指责。可若易地而处，前脚刚失了青梅竹马，后脚便来了个温柔以待又家世良好的儿郎，谁人又能做到不动心呢？为何世人都只来指责她这个被蒙骗者，反而是那个欺骗者，似乎大家都看不见了。

这世道，为女子者实在是艰难。

何昭君心下一叹，却是伸手握住了肖世子的掌心。

“世子，我愿意的。”

彼时，一阵清风拂过，波平如镜的湖面漾起丝丝涟漪，微凉的风吹开柔软的柳条，有初春的燕子自天边一略而过。

如此便好，仿若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日，再寻常不过的一刻。不必有人过分关注，也不必引来他人羡慕。

便如此静悄悄的开始，静悄悄的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