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岭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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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的原真近乎东躲西藏、缩头缩脑地自北晋南下入楚，一面躲东亭，一面躲大楚在北疆的军队，这一路虽是龟速移动、鬼鬼祟祟，终究是不曾碰见来自任何一方的人，正当原真为整夜平安无事感到幸运之余，却是猝不及防掉进了唐灿事先为他设好的圈套里。

原真刚松下的一口气还没咽进肚里，又胆战心惊地提了上来——原真不认得唐灿，而军中将士装束与前不久交战的大楚军队并不一致，加之不见军旗，所以原真并不知这究竟是又招惹了哪一方的人，被其算计，连带他的先头部队共八百零一人，被困山间，狼狈地东张西望，四周巡查片刻，才骤然看见山顶早已布阵好的天罗地网和对准他脑袋的弓箭。

原真是个怕死、惜命的，所以在应对、解决生命危险这种事上，他格外理智，内心惊慌失措，却装作不知死活地向唐灿喊道：“敢问这位英雄认得我么？”

唐灿对原真的迷惑发言感到震惊，同时意会到出发前尚在军营时陈谦润对他的嘱咐是何寓意，无论原真怎样口出狂言地威胁，或是卑微恳求，请求放了他，都不可轻易答应，意会到陈谦润话中“原真是个相当矛盾的人，他既可以英勇地上阵杀敌，所向披靡，在意识到打不过后，又能立刻做出抱头鼠窜之状装可怜委屈求和”此话又是何意。

唐灿对原真的提问表现的无动于衷，他答非所问：“我等奉我家主子之命，在此等候原真。”

继而装作惊讶：“难不成是抓错了人，看公子模样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并非獐头鼠目、贼眉鼠眼，而据线报称原真此人胆小如鼠，是个做贼心虚的卑鄙小人。”

“……”原真的脸顿时垮掉，“我是原真。”

一上一下隔着半座山喊话，山间全是回音，此时的唐灿虽将原真暂时困住，究竟该如何处置，昨日向军中上报发现原真南下踪迹时，得到的回复是若一切顺利，先稳住原真，待陈谦润和钟凝雪二人赶来见到原真再做决定。

可这已经过去整整一夜，不曾见二人的踪影，难不成比原真走得还慢么，还是遇见了意想不到的意外，唐灿不敢多想。

于是唐灿恪守本分，开始和原真东拉西扯，将原真近来同大楚的战况问了个门清，原真却是连唐灿是谁都没问出来，如此喊话喊了半天，他是又急又渴，望望头顶上的弓箭，继续赔上笑脸，耐心问道：“敢问英雄是哪一路人？”

“我家公子有令，不得随意暴露身份，公子若是觉得我们抓错了，可随时掉头离开。”

离开？他敢么？怕是刚一转身，连人带马全都中箭身亡，倒在地上，不明不白地死掉。

原真一口老血涌出口腔，又为面子迫不得已吞进肚里，继续死皮赖脸地恳求唐灿将他放了，事后他必重金答谢，唐灿不为所动，他又企图用一同下地狱威胁，唐灿若不答应，他就领兵杀上山去。

唐灿听笑话似的，单是无所谓地笑笑，并不答话，如此又是几个回合，原真停在原地，几乎是无计可施了，连那马都变得有气无力，快要累趴下了。

此时，陈谦润和钟凝雪正在赶来的路上，这般缓慢，并非比原真走得还慢，也并非唐灿猜想的遇见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行程耽误是因为谢云鹤，而见到谢云鹤，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然，是陈谦润意料之中，不是钟凝雪意料之中的，所以那两只荷包钟凝雪是没送出去的，她虽陪着陈谦润从上一岁走到下一岁，却是因为谢云鹤有了隔阂，谁也不理谁，更不要谈送礼物、一起过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