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贰
去洛阳城,去感德乡。” “感德乡?”越然迟疑着她狂奔的方向,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解答,便只得挥起马鞭,追随而去。宽敞的官道,渐渐在岔路分散后变窄,马蹄扬起的尘烟亦将身后的神都掩盖。 感德乡边有一座僻静的村落,名唤林溪。 陈香扇勒马在村口的阡陌上向远处张望,脚下这条笔直的田埂似乎是通往村庄唯一的路,而路旁皆是金黄色的麦田,眼下当是丰收的季节。 这就是李吉秧的家吗? 静谧,安详,富有田园诗意般的浪漫。 “确定是这儿?”越然策马追来,陈香扇掏出行囊内的书信,仔仔细细核对起界碑上的每一字,“是这儿,不会错,李宝林写得清楚。” “宝林……”越然怅然望向麦田。 他想能离开这里,并经过那样遥远路途走向繁华顶峰的人,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宝林,想必也已用尽了全力。无论高墙之内还是高墙之外的人间,没人活得容易。 “宝林李吉秧,我瞧过她的玉牒。” 越然其实没问,陈香扇却不知为何要答,“赢和六年,九月初十由花鸟使采选入宫,次年承宠,获封正六品。可自册封的那日起,她就再未见过圣颜。没人能逃过花鸟使的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就是帝王的选择。我不知李吉秧是否是自愿,但我知被选中的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 陈香扇从未在李吉秧口中听过关于她过去的任何事。 她每每见她,都会感觉李吉秧像是一朵开在万花丛中的无名野花,她很美,却美得并不惊艳。 甚至,极易被人忘记。 她低垂的眉目,躬下的腰身,无不显示着她的自卑。纵使那些出身高贵的人并未予她苛责,她还是会时刻提醒自己与她们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她会觉得自己不配与她们站在一起。 李吉秧俨然将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越然看向陈香扇,满是迷惘。陈香扇却与之对望,她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越然,你真的不懂吗? “没什么,我瞧瞧…她的收信人是……”陈香扇用手掩住信封上耀眼的光,“阿婆。” 她还是岔开了想要说的话。 你是想说,你也同样身不由己吗? 越然仍痴痴相望,可他想要得到的,不是这样模糊的回答。 田埂的那头,唢呐骤然吹打。 陈香扇与越然双双看去,接亲的队伍正从村庄内缓缓行来。 大红的轿子,俊俏的情郎。 箩筐里塞着陪嫁的鸡和鸭,队尾牵着牛和羊。 这是谁家在娶新娘—— 单行的田埂上,陈香扇下意识与越然让开这条通往幸福的路。待到与接亲的队伍迎面碰上,陈香扇冲着喜气洋洋的众人笑了笑,而后截住了后头牵牛的郎,“敢问小哥,咱们这儿可有户姓李的人家?” 牵牛郎倒也有礼貌,他朝马上的人拱手回道:“咱这儿村里姓李的人多了,娘子问的是哪门哪户?” “抱歉,是我没说清。那户家中只有一老一少,少的离家数年,名唤李吉秧。”陈香扇垂眸相告。牵牛郎一听李吉秧的名字,竟带着惊讶的目光看了眼新郎。 不过那一瞬极快,就连陈香扇也没察觉。 牵牛郎没声张,赶忙朝村东的位置指了指,“秧子家在村东第七家,你去瞧见那破破烂烂的篱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