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生怎么能困得住高大的男人呢?但章谦益就是为杨英争取了五分钟。 五分钟够她到楼下,岳志远想追也已经来不及。 “吃里扒外的东西。”跑了老的还有一个小的不是? 夜晚又下雪了。 被打开的窗户发出鬼哭狼嚎,粗绳在防盗栏上打了个结实的结,另一头绑在地上那人的双腕。双手被吊起,血液循环不畅显得格外苍白。 章谦益湿漉漉的靠墙坐着,低垂着脑袋上黑发被寒风吹动。额头的血已经凝固,只着单衣的人身上满是伤痕。厕所门口躺着作案工具的皮带。 岳志远喝着酒走过,把手里还有一点酒的瓶子朝岳谏脑袋扔。 “砰——” 绿色玻璃碎飞舞在空中,在阳光下如同散落人间被蒙尘的宝石。伸手一抓满是尖锐,宁愿再碎些,也不愿被觊觎的人困在手心。 “好好记住跟老子作对的下场。”然后接了一个电话就出门去了。 头发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有粘稠的液体经过惨白的脸,在下巴汇聚,滴落雪白的瓷砖上留下刺目的猩红。 “章谦益,别睡。”像是只能在她睡觉才能出来,但眼下昏迷不省人事,他怕她睡着了就醒不过来。岳谏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提心吊胆地等着,终于在黑暗中一直紧闭的双眼动了。 岳谏立马出声,“章谦益,能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手冷的没有知觉,她有些失焦的双眸往上看着在皮带打过来困住他的绳子。背靠着墙壁尝试站起来好几次失败,最后还是晃晃悠悠地靠着窗户站立。 伸长脖子用牙把发紫的双手从绳子里解救出来。没有绳子束缚,双手毫无知觉的垂落。她艰难地把窗户关上,带着一身血污穿着衣服,半蹲着用肩膀打开热水器。温暖的水从头顶而下,她仰着脸任由水冲在脸上。 水渍从厕所一路滴到房间,光着脚的人从柜子里拿出衣服穿上。没管滴水的头发直接倒在床上。就这样保持了十几分钟,岳谏突然听到一声抽噎。 “章谦益?” “你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的,”这是教育孩子?这是家暴?这是杀人未遂。 埋着脸的人声音闷闷的,她很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她再怎么调皮,父母最严厉的就是罚她零花钱,限时让她抄几遍家训就过了。那里会像岳志远那样不要命地打,她那会真的以为要死在厕所了。 她很害怕,她想回家,她很心疼很愤怒。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岳谏轻声道歉,“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趴着的人猛地抬起头,泪水鼻涕糊了一眼,“我来到这里不怪你,怪那个不长眼的老天不长眼的雷。” “虎毒还不食子,人比野兽还可怕。” 她没跟岳谏说的是,杨英逃跑的没有犹豫的背影让她很想骂人。心疼杨英遭受的,可回过神来一想,她有问过岳谏要不要当她的孩子吗?她有想过在这么一个家庭,一个随时可能打死人的家庭里生活,岳谏愿意吗? 她没有,她把岳谏生下来。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心爱的孩子,是一个牵制她自由的把柄。她怨恨,那被当把柄的人呢?该怨爱护自己的母亲吗?该怨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母亲吗?面对母亲的心酸,他会不会也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存在呢? “爱真的是一个牢笼。”这样的母爱,又该如何做?章谦益没有经历过,她在外人的视角里就是愤怒,想为这个孩子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