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一夜过去，何靖瑜是被冷醒的。

他哆嗦着睁开了眼睛，伸了伸懒腰。他随手摸了摸昨晚被他拿来当枕头的木鱼，莫名摸到了两个洞。何靖瑜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慢慢将视线往下移。

“啊！”

破庙内的另外三个人被这一巨声惨叫，吓得都清醒过来。

“我说何公子，这天还没亮呢，你...”

楚湘湘还未骂完，只见何靖瑜连滚带爬的，拼命抱住书怀安。这引起了楚湘湘的强烈不满，这可是她的男人，不是别人想抱就抱的。

“人的头，骨...骨头。”

何靖瑜抬头望书怀安时，瞄到他身后的神像。神像身子已变成一团烂泥，塌了下去，但那脸依旧清晰可见，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而非昨日看的慈祥佛脸。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此庙一开始确实是一间庙宇，香火旺盛。有一位富绅不辞万里赶来这儿，捐了许多的香火钱，还为寺庙重新供了一尊金佛。可此后，这寺庙就开始怪事不断，先是香客们无故失踪，半夜经常会传出怪笑，再后来庙里的和尚竟一夜消失不见，只余一间空庙。

等到何靖瑜再次醒来时，他人已经坐在马车里。对面坐着书怀安、楚湘湘二人。楚湘湘此时未带帷帽，近距离直面绝色，让何靖瑜险些又差点昏了过去。为了不在心上人面前失态，他屏住呼吸，慌乱掀开车帘，坐到了外头去。

“他是不是有病？”

书怀安轻轻叹气，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马车终于走出山林，来到了金阳。过了金阳，就离京城不远了。

“”书大哥，书妹妹，你们真不在金阳多呆几日？这离春闱还有段时间，你们再留会儿嘛。

何靖瑜站在城门，心中是有万分不舍。大家虽才短短相识了几日，却也共过生死。聒噪的少年此时红着眼眶，拳头紧紧攥着衣袖，一副隐忍不哭的样子。

“又不是生离死别，等他考完试，我们还是要回来的。到时候，小心我吃穷你。”

“书妹妹，你大可放心。小爷我有的是钱，等你们回来，我们就吃遍整个金阳。”心上人的安慰，少年终于破涕为笑。只是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茫茫人生，有些离别，并不会再迎来相逢。

书怀安已踏上马车，楚湘湘回头看了看那位红了眼圈，泪珠欲落的少年。她折返回到何靖瑜身旁，悄悄在他耳边说道。

“偷偷告诉你，我不是他的妹妹，也不姓书，我叫楚湘湘。”

少女的芳香还没散去，却不见了人影。等他反应过来，他追在马车的后面，大喊着。

“我记住了！你们一定要回来！我在金阳等你们！”

马车越走越远，少年终于力竭，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朝阳在他身后洒下一片灿烂，何靖瑜暗自发誓，他定要努力，做能与书怀安当兄弟，能配得上楚湘湘的有志之人。

马车里，书怀安听着何靖瑜的呐喊。

“你与他说了些什么？”

“瞧他难过，我就安慰了他几句。怎么，你吃醋啦？”

书怀安用手指点着楚湘湘的脑门，冷漠的将她推开。

“没关系的，很快他连我长什么样，都会记不得了。”

楚湘湘耸了耸肩，望向窗外的表情淡淡的，世上的纷纷扰扰似与她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