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虞诈
:“小舅舅,前几日我才刚到府上拜访过,不知是有何事,又劳您过来一趟呢?” 程乐山听了这话,当真很快活地笑了几声,一手提了个包裹放到桌上,很是潇洒地解开,露出一件女子的外袍,说道:“我自然是来帮忙送还你的衣物的。” 定睛一看之下,谢枝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那是她今日和那买菜妇人交换的衣服,她还以为只是那妇人贪财,把那衣服典当了,可怎么会出现在程乐山手里呢? 她的脑袋像受了重击,空白了好一会儿,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念头就是:程乐山派人跟踪了自己! 不然,她想不到别的缘由。可另外一个念头,像是一根递给她的求生稻草一样顽强地从一片混沌的脑海中挣扎着钻了出来——现在不是纠结起因的时候。 程乐山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像势在必得的野兽逗弄着在自己爪下挣扎的猎物似的。他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在李承玉面前故意拿出这件外衣,为的就是暗示他和自己有染。他在这方面可是向来颇有声名,而自己……自己前段日子也才经受过那样的流言。 谢枝没敢回头去看李承玉,只是装作茫然地起身走过去,摸了摸那件外袍,疑惑地看着程乐山:“小舅舅,真是怪了,这件衣服怎么到你手里了呢?” 程乐山故意语气轻飘地回了句:“是啊,怎么到我手里了呢?”这更显得他俩之间有着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秘密了。 谢枝依然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这是我今日看到街边一个妇人在乞讨,怪可怜的,可当时身上又没带银两,正好这件外袍也值些钱,便送给她了。小舅舅忽然把这外袍拿出来,确实吓了我一跳,总不会是……” 谢枝的言下之意自然是暗指他抢了别人家的财物。 程乐山见她把球抛回给了自己,不仅不恼,反倒笑得更情真意切了:“那你可真误会了我。我只是恰巧碰见你把这衣物赠予那妇人罢了,不过,是在哪儿见着的呢?” 说到这儿,他好似当真苦恼地回忆了起来。 谢枝心头一紧,她听出程乐山是在故意威胁自己了。她压下自己因紧张和恐惧而逐渐粗重的呼吸,心思飞快地转了起来——程乐山知道了自己今天去裴府的事,万一被他说了出来,自己在李家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待了。毕竟自己大年夜那天,还曾暗示了李渡,自己和裴家早已恩断义绝,若是被他知道自己还和裴府暗中往来的话…… 谢枝暗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想借这疼痛逼着自己清醒冷静下来,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才行。不过,程乐山的耐心似乎已告罄了,不再给她思考的余地,潇洒地起身便要告辞:“承玉啊,我午后还有些事,就不耽搁你了,你可要好好休息,不然我那两位姐姐可又要为你伤神了。对了,你应该不介意让你夫人送我一程吧?” 谢枝一愣,却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被另一只冷冰冰的手攥住了。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李承玉,看他神色平静,却又像罩了层薄雾似的难以揣测,只听得他说道:“小舅舅虽说要走,却好像还有话要说,莫非是我听不得的吗?” 像是没料到向来温和的李承玉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程乐山短暂地怔愣了一下,眯了眯那对阴柔细长的眼,故作打趣道:“承玉你何时也会拈酸吃醋了?从这花厅走到门口,不过百步路的功夫,又是众目睽睽,我难道还会把你夫人抢走不成?” 他这番话,倒把李承玉说成了个气量狭小的小人。可李承玉倒没生气,只是脸上又流露出那让谢枝感到熟悉的困惑的神情来,仿佛在认真地思忖着他的话。 谢枝把他那只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