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如剑
但也不必非要急在今年。” 谢临渊位在中书省右正言之职,分属谏官,不应插手此类实务。柳眠舟没想到他竟会在这时候站出来,先是一怔,想了想正要开口一说,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也开口了。 沉默至今的李渡忽说道:“陛下,谢正言从前在平江府、兴川府、江宁府等地任过县官,通河渠,护堤岸,引水灌田,都颇有政绩。柳侍郎方才所说,虽言之成理,却难免有纸上谈兵之嫌。谢正言经验颇丰,陛下可聊备一听。” 皇帝听他终于开口说了话,像是终于寻着了依靠,眼睛蹭地亮了起来,向前倾过身子,问他:“那丞相觉得,该如何呢?” 李渡这时候看了谢临渊一言,看到他略显匆忙地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他便回头看向皇帝:“臣以为,漕运一事干系重大,万不可轻下定论。不如来日再议,诸位同僚回去也可多加商议,最好拿个切实无疑的章程出来,也好为君分忧。” 皇帝阖手笑起来。过了这个年,他便已是二十有一了,但他自即位以来,或者说自册立为太子以来,几乎从未正经料理过一回政事。所以他笑时,脸上便更明显地流露出一种稚儿般天真又蒙昧的神色来。但这种无知无识或许确实给他带来了真切的快乐,他愉悦道:“还是丞相思虑周全。那今日此事便商议到此,诸位卿家退朝吧。” 说完,也不待行礼后的大臣门一一退出殿门,他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龙椅,往殿后走去了。王辅安见惯了他的言行无忌,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但仍旧要尽职地规劝一句:“陛下,朝臣尚未告退,您不可先行离开啊。” “哎呀,拘泥什么无用的礼节做什么?”皇帝看起来倒是压根不在意,“宋宣今儿给我送了只虎皮鹦鹉来,我都还没玩够呢,哪有心思听他们说那些。” 王辅安听了这话,也不再说什么了,只默默垂下头,跟着他回福宁殿去了。 ———————————————————— 百官走到殿门口,就像撞上了河道岔口的堤岸似的,各自流向各自的支流。 夏洲是高肃的得意门生,这会儿略落后他半个身位走在他身边,心里有千头万绪,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今日朝会,他们本想应付盐政改革一事,因为一旦事成,李渡的权势便越盛了。没想到李党这回如此雷厉风行,就连陛下也唯他是从。 更料不到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工部右侍郎,又提出什么重开漕运来,也不知这背后又藏着什么暗箭…… 他方才在朝堂故意出言把水搅得更浑,原是想趁乱瞧出些什么来。 “那个柳眠舟,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头?”到底还是高肃先开了口。 夏洲作回忆状:“我记得他是上上回科举先帝钦点的探花,只是他出身平民,入朝为官后似乎也是独来独往。说实话要不是今日的事,我压根就不记得有过这么个人。” 高肃目光沉凝:“如此说来,便更蹊跷了。此人今日所言,颇为老练,但看他如此年轻,之前又毫无政绩,恐怕他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夏洲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陶盐铁使向来不欲与人争论,从他身上倒瞧不出什么。只是今日曹观与他论辩,竟隐隐落于下风。不过,没想到那位谢中书竟也在这时候替李相那方说话……” 高肃听了后半截话,冷冷一笑:“谢中书……他数典忘祖,如今竟也与李渡同流合污了。不过此人之前被打压了十几年,却有经世之才,如今重回京城,又借一门亲事和李渡化干戈为玉帛,切记对他要小心,再小心。至于那位柳侍郎……你再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