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壶
犹豫,可看着朱永福这么惊慌害怕的模样,她觉得或许可以试着问问,于是她开口了:“我听闻前段日子程三公子派人去收钱时,还闹出了些不愉快的事?” 听了这话,朱永福的脸刷的白了下去。他低下脸,抠弄着自己豁了边的脏兮兮的指甲。 谢枝知道自己问到了这件事从头至尾最紧要的部分,后仰靠到了椅背上,故作不在乎的模样,口吻却没有放松:“其实这事,你不用想着瞒我。我知道这里头出了人命,你若老实说明白了,今日便可带着方才的那些钱安安稳稳地回家去,若是有所欺瞒,那我就不好说了。” 朱永福的额角抽搐了几下,青筋突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也能猜到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拉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双手握拳落到桌上,豁出去了似的,沉甸甸地开口:“哎,其实这事,我们几家人都约好了绝对不说出去的。不过……不过我心里也明白,这事总有说出来的一天。夫人你说得不错,那日确实出了桩事。程三公子看上了郭家的小丫头,把人强掳了去。” “我们也都知道程三公子是个什么人,郭二哥他们夫妻俩更是急得火烧眉毛,砸锅卖铁的,把住的那个破屋棚都给抵了,才好不容易凑足了钱,想从程家把人给赎回来。没成想,他们那天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朱永福越说声音越低,末了,舔了舔干燥龟裂的嘴唇,第一回喝了口在他面前放了许久的热茶。 “我们几家人就是群穷种地的,哪敢去触程府的霉头呢?我们私下里瞧瞧跟人打听了几回,都没什么消息,其实也就猜到了……” 他话说到这儿,这屋里的氛围就沉闷僵硬了起来。 谢枝沉沉地吐出一口气,还是把那锭银子推了过去:“我的话问完了,这银子你还是收下吧。今日之事,你对谁也不要提起。”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反倒是朱永福怔怔地留在了原地,盯着那锭银子看了许久,最后才像贼似的飞快地攥到自己手里,赶紧离开了。 回到马车里的谢枝取下帷帽,像是累极了,阖眼靠到车厢壁上,沉默不语。骊秋坐在一边,一会儿看她,一会儿低头看自己的脚,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少夫人,您今日怎么忽然找人问起程三公子的事来了?” 谢枝睁开眼,目光比雪更柔软:“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骊秋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永远都是站在少夫人您这边的。只是……只是……三公子真的……他平日里就行事荒诞,无所顾忌,程知院又向来骄纵,满京只有王妃一人才能压得住他几分。可王妃也不能时时瞧着他呀,少夫人您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和他的事沾了边,恐怕是要惹出大麻烦来的。” 谢枝看着她急得双颊通红,知道她是真心为了自己,原本僵冷的心又暖和了几分。她伸手把骊秋把鬓边散落的几缕发捋到耳后:“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 回到相府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谢枝一边解开披风的系带,一边走进屋里,正巧碰到姒云正和几个侍女在收拾屋子。 见了谢枝和骊秋回来,姒云忙迎上去接过披风,挂到门边的小叶紫檀雕燕子海棠木桁上,问道:“少夫人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可在程府用过饭了?要不要我再让厨房做些吃食?” 骊秋听了,捂着嘴小声说了句:“哎呀,我忘记叫人传信回来了,少夫人还未曾用过膳呢。” 姒云递给她一个含蓄的埋怨的目光,便叫人张罗着备膳去了。谢枝忙叫住她:“不用太麻烦了,我随便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就好。对了,记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