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碧
他的事哪是我这种商贾人家可以知晓的。刚才这个朱成碧,我也是一时卖弄,其实关于他的事,街上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 “不只是因为朱成碧。”谢枝游刃有余地与他周旋,“方才少东家替我揭下门帘时,靠得近了,是以我闻到了您身上的香,乃是出自阮州的凝露香。此香甜腻婉曲,因而为文人不耻,多用于秦楼楚馆之中。既然少东家与程三公子同为喜弄风月之人,我有此一问,也不算是问错了人吧?” 梁元岁这下反倒不慌了,他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少夫人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 “少东家抬举了,我这不是还在等您为我答疑解惑吗。” 梁元岁转了转眼珠:“我之前听闻少夫人曾亲眼目睹程少夫人坠楼,想必您今日之问,也与此事有关吧?” 谢枝定定地看他,却没有说话。 梁元岁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是否有关联,但却发生在程少夫人自戕的前几日。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也请少夫人您随耳一听吧。 “少夫人您也知道,前段日子正是清点账册,收税收租的时候。程家在城外有数千亩田,可今年老天爷不给面,数月大旱,农田减收,这地租钱交不上去。正巧其中有户农家,有个女儿生得美貌,便被程三公子强掳了去,美其名曰以人抵租。少夫人应该也清楚这位三公子的为人,可怜那位小娘子被带到程家不出三日,便魂断香消了。” 梁元岁言辞虽道“可惜”,但口吻却如蜻蜓点水,没有半分怜惜的意思。 谢枝觉着自己两颊生寒,牙齿几乎要打起颤来。可她忍住了,勉力带着不动声色的笑意听完了,才说道:“我确实对三公子素日的言行有所耳闻,这样的事,恐怕他做得不少吧?” 谢枝到底是心神乱了,试探得如此明显,梁元岁不再说话了,但他的意思仿佛又都由嘴角那古怪的弧度显露了出来。 谢枝这才觉出自己方才言语的不妥,她稳了稳心绪,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道:“看来前头的案子已经审完了,咱们这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吧。” “在下再谢过少夫人出手相助之恩。”梁元岁起身,又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这一回,谢枝却没避开。她从袖中抽出帕子揩了揩嘴,说道:“少东家事务繁忙,我就不拉着你再闲聊了。我再坐一会儿,少东家自便吧。” 梁元岁听出了她话中的客气比起之前少了许多,心里了然地笑笑,却仍旧顺从地垂着头:“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在下先恭祝少夫人岁安了。” 谢枝看着他小步退着走出了后堂,没过多久,张守祯便一脸殷勤地走了进来。谢枝抬手拦了他行礼,开门见山道:“张府尹,我方才听那位案犯说想要见我,正好我也想见见他,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呢?” 张守祯被她问得一愣,待反应过来她这话里的意思,两头的眉毛便一点点地皱到了一块儿。他掰着衣袖里的手指,很是为难:“少夫人,这倒不是规矩不规矩的问题。主要是这牢中吧,一是阴冷得很,听闻您前段日子一直卧病,这万一又有个好歹,李相和大公子追究起来,下官实在是难辞其咎。二来嘛,这个朱成碧就是个造假成痴之人。他想见您呀,八成就是想看看那个能辨识出他伪造之术的人究竟是谁,无聊得紧,实在犯不着您跑这一趟。” 谢枝点点头,却还是说道:“我明白府尹您的好意,不过……我也有想见他的理由。” 张守祯见她执意如此,自己再横加阻拦,恐怕反倒要惹恼了她,得不偿失,考虑了片刻,也不叫人,这便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