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其道
谢枝听得云里雾里:“这为何会是我的家事呢?” 猗竹娓娓道来:“那位夫人是吏房邓舍人之女,闺名如烟,嫁与了程家三公子。论起辈分来,她可是你的舅妈。” 谢枝忽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自家这边的亲戚,她自是清楚的,至于自家那边……她想起那日进宫面见太后时,提过一嘴李承玉的外公程知院。原来李夫人的娘家是程家,那这关系便是捋顺了,怪不得二姨娘不肯直言。 谢枝道:“二姨娘不必有所顾虑,我们只是私下说说话。” 猗竹听她这般说,便又继续道:“其实我与程三夫人并没有私交,但月辞那孩子与她交情极好,所以偶尔听到些传闻。说是……” 她眼神闪烁道:“说是程三公子脾性不大好,平日里难免会动起手来……” 她说得吞吐隐晦,但谢枝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时抓紧了手中茶杯,脸色也难看起来。 猗竹一直留意着她。她本是挟着夏洲的意思,有意同谢枝亲近几分,可程家的水深得很,自己再说下去,恐怕要适得其反了。于是她忙告罪:“真是对不住,有时候底下人啊,总是听风就是雨的,我本不该把这些谣传放心上的。这下还搅了少夫人的兴致,太过意不去了。我……我还是告辞吧。” 谢枝听她把话头又收了回去,像生怕遭自己怨怼似的,忙出言安抚:“二姨娘说的哪儿的话,方才都说了只是你我私下谈天,本就不必在意这些的。”她看猗竹十分不安,也不好再继续打听,更何况还有骊秋在身边,于是又说道:“不过我也不好再强留二姨娘了,望舒在家中,恐怕还在等着你带去的糕点呢。” 猗竹这才露出个松快的浅笑:“多谢少夫人体恤,那我就先告辞回府了。” 谢枝点点头,送她到了门口。 “少夫人……”一旁听完了囫囵话的骊秋轻声道。 谢枝却若无其事道:“好了好了,你再坐回来吃饭吧。吃完咱们还得继续采买呢,别误了回府的时辰。” 骊秋看她无意再说程家的事,眼神更无半分古怪,浑以为她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便松了口气,继续吃起饭来。 ———————————————————— 两人吃完在酒楼歇了片刻,便又动身了,余下要备的东西虽琐碎了些,但也办得极为顺利。回府时,正是暮色浸透天际的时候。 只是谢枝带着骊秋刚踏进府没走进步,就看到余婆婆极殷勤地迎了上来,只是她脸上挂着的笑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的僵硬与虚伪。 她先是看着谢枝:“少夫人在外头忙了一天,一定累坏了吧?只是这柴火各房都急着用,不如让老奴先安排人去送吧。”然后又朝着骊秋道:“夫人有事传唤你,你先跟着我去夫人房里吧。” 谢枝听着余婆婆几句话就自个儿把事情都安排完了,心中心念电转,艰难地插进一句话:“余婆婆,送柴火的事不如也由我来吧?” 余婆婆收了收脸上的笑:“少夫人忙了一天了,这样的小事怎么好再劳烦你呢?” “婆婆你不是还要带骊秋去见夫人吗,没准到时夫人还要安排你什么事,相比起来,自然是夫人的事更重要了。” 余婆婆和谢枝僵持了片刻,看她难得没有退让的意思,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少夫人执意如此,老奴这便先带骊秋过去了。” 谢枝点点头,目送着骊秋跟着余婆婆后头一步三回头地走远了,才去找了几个家仆,领着他们分送炭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