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隆
孕者怀胎三月,腹中胎儿也不过是香橙一般大小,形态皆不具备,哪里能听得懂诗经这般高深的学术? 之前晴山倒是拿书读上几段,只是她声音娇柔,伴随入睡正好。而景熙帝到底是个男人,背起书来抑扬顿挫,声音低沉,像是棒子敲鼓一般咚咚地响,听久了就有些烦躁。 景熙帝微微一顿,“晋王还在母后肚子里的时候,朕常去宁寿宫。母后就是这般做的。” 后宫子嗣稀少,这些年来除了晋王,也就只有长平公主了。但是长平的出生,是他权衡下的选择,是无法掌控朝堂而表现的一种无能和弱小,那时他还年轻,不过同晋王一般岁数,性子也有些骄傲,很难弯下头颅亲近长平,自然不常付与关怀。 而徐氏腹中之子,不过是因为它的母亲是徐氏,而自己也到了该有孩子的年龄,所以才予它一些亲近。但他到底没有什么经验,对怀胎一事又是一知半解,因此难得有些无言。 沉默声中,曾奉御脚步匆匆走了过来,上前把脉,然后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气血太虚,饮食还要增补,可以多喝红粥和红枣汤,经常吃山药小米、麦仁这类食物;若是孕吐实在严重的话,可以吃些香砂养胃丸。” 徐氏是第一次做母亲,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因此很是听曾奉御的话,这会儿就唤人去熬制红枣汤来做日常饮用了。 送走曾奉御,徐氏脸色好看了一些,回头看着景熙帝,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陛下,您怎么了?” 景熙帝有些发愣,回神以后又有些不是滋味。“是朕思虑不周。”古者,圣王有胎教之法:怀子三月,出居别宫。他当时也不觉得将徐氏安置在宫外是一件不妥的事情,只是尽管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合适的做法,情感上却仍然有些不太舒服。 徐氏下意识摸着肚子,感觉怪怪的,就像腹中慢慢突出来一块似的,惧怕多过快乐。“我在这里也是很好,陛下不必担忧。” 景熙帝神情不定,想了想还是开口:“府里女侍到底未曾生育过,朕再找来几位有伺候怀孕妇人的嬷嬷。你从前的侍女嬷嬷,再过一阵子也可以过来伺候,你看如何?” 徐氏一怔,眼底泛起一抹喜色,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可以么?” 他点点头,“等晋王妃名义的殡事办完,朕让她们过来。” 即便陈嬷嬷不是从小伺候她的,有的时候也很唠叨,但常年的贴身相伴到底有些感情。她是很念旧情的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时刻惦记着。 徐氏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温热的红枣水。她腹中空空,却不是很饿,但景熙帝留在这用膳,便也跟着吃了几口,不是很有胃口的那种,只是喝水多了,便要多上几次厕房。 尽管肚子还小,上厕所却已经有些不是很方便了,还要旁人扶着。 徐氏每到这时,总觉得有些不堪,她脸皮薄,也并不觉得景熙帝会听这种事,因此很少将这种难堪说出口。她走出厕房的时候,斜阳笼罩,彩霞漫天,躍眼而不艳丽。 路过亭子,徐氏倚杆而坐,微微仰头看着天边。大约是因为怀孕,她近日越发地想起父母,只是印象很模糊了,少有的几个画面也是颠来复去地回想。 得知自己的死讯,她们又会是什么的想法呢? 徐氏成婚前,在国公府的存在感很弱。 她是生母唯一的女儿,却不是最小的,下面还有一个弟弟,而且也只是徐二爷后院诸多孩子中的一个,又因不是男孩,也不曾上过族谱。只是因为和晋王成婚,夫君是英国公府子女婚嫁中最是得势的,因此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