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心
“娘娘说得是。” 夜渐深,几只寒鸦仍在深宫中不知疲倦地叫喊,一声声地像是在传递不详的征兆一般,听得姜琳琅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阮禧,璟明可安寝了?”贵妃突然按住她的手,不知道为何心底竟有些担忧。 三殿下当年是早产儿。贵妃为了生育三殿下,因此也落下了身子畏寒的病根,一直未能痊愈。 可以说,这些年贵妃娘娘一门的心思,全都扑在了三殿下的身上了。 日夜精心呵护,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天天就关心三殿下是否吃好穿暖,连陛下平日来了都有些犯嘀咕,在夫妻之事上总觉着贵妃比从前冷淡了许多。 当然,宋承帝念她慈母之心,并没有过多苛责。 “娘娘,三殿下早早就歇下了,奴婢已经替娘娘去看过。夜深不宜多思,您别忧心了,早点安寝吧。”阮姑姑安慰道。 姜琳琅深深阖目,点点头,“那就好。” 她就着阮姑姑的手从软榻缓步而下,贵妃富贵娇态尽显,步步间皆有弱柳扶风之意,格外惹人怜惜。 姜琳琅一双略倦怠的美目悠悠望过窗外皎洁清冷的月,她矜持地轻抚发鬓,看似随意地问了句:“今夜,是谁侍寝?” 阮姑姑踌躇一会,回禀:“是琇贵人。” “嗯。” 这一声听起来辨不明情绪,但阮姑姑却知道,娘娘心里并不舒坦。 俪贵妃畏寒,众所周知。 入秋时分长乐宫窗门紧闭,宫苑四处堆满炭盆,直到春天也不曾断绝。 姜琳琅的身子骨不好,虽恩眷常驻,但却多年未有动静。为此,贵妃的母家不顾她的感受,就忙不迭地送了新人入宫,且还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庶妹。 要与自家姐妹共享同一位夫君,娘娘心中又怎会不介怀呢。 服侍好贵妃安寝,阮姑姑正要将浅绯色挂珠帘帐放下,却听到姜琳琅轻声道,“照霜郡主......陛下真的将她打入牢中了?” 虽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而前朝的事情也自有层层阻隔,短时间内难以知悉全貌,但俪贵妃久处深宫多年,自然也有她的过人之处。 这事在今日就听宫人们悄悄议论过,阮姑姑还细细去打听了一下,这才敢回话。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亦放低了声音,“是呢,起火一事不知怎地竟牵扯了临照王府,郡主如今身为铁骑主将,龙颜震怒之下自然难辞其咎。 ” 她又叹了一口气,似乎也在替贵妃不平,“当日宴后,娘娘还拉着郡主关心了好一阵,想必郡主也对咱们长乐宫有些好感的,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出身临照王府,郡主不仅才貌双绝,又手握着边境重兵,是该好好笼络的。”姜琳琅盯着那锦绣织就的福禄安康帐顶好一会,才慢慢觉得自己身上酸乏得很。 “牢狱之罪磋磨艰苦,何况是郡主这样的金枝玉叶。阮禧,你悄悄去打点一下吧。” “娘娘,照霜郡主既已经获罪,旁人都恐避之不及。娘娘,您实在犯不上这般做啊......”阮姑姑苦口婆心地忙劝道。 “若她能洗清冤屈,本宫与皇儿就多了一个助力。” “若是她不能......那才真可惜了本宫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