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
上,蜷缩着身子说,不是身为皇后的命令,而是乞求。 她看着他干净抹腻的一双皂靴走近,鼓起勇气面对他,用力呵斥道:“走……” “走!” “求你。” 对方没有遵照她的命令,而是俯身向她行礼,“南衙千牛卫上将军高枧溪见过皇后娘娘,臣给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福金安。” 宫内下对上请安时的说辞就是这样繁琐,自报家门后,还得紧跟两句尊称。这在砚庭听来字字诛心。 他逼得她无可回避,她只能打官腔,“将军免礼。”她说完经过他要走,他侧身追她的背影,“本月各门上更换门籍,臣今日打太极宫过是去通知元德门、元武门上的南衙侍卫,臣的确抄了近道,但这道上南衙侍卫能走,不算违反宫规。” “将军随意。”她声音颤抖的说,继续往前走。 “臣抄近道,是觉得也许能在此处遇到娘娘。”他望着她的背影提高嗓音。 “将军疯了!”砚庭泪流满面的转过身斥道:“你不该如此!” “娘娘也不该入宫的。”高枧溪音量骤降,若非廊中寂静,她可能就听不到了。 砚庭皱眉,忍不住低泣一声,满脸倔强的抹去眼尾的泪光,“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高枧溪迈进一步解释,“你别过来!”她喝止他,“求你!” “庭庭,这不是你的错。”他驻足。 她偏过头,再一次抬头抹泪,“我们……请高上将忘……” “忘不了,若是能忘,我今日就不打这儿走了。”他红着眼坚称。 “所以,”砚庭抬头冷笑了声质问,“事已至此,你要如何呢?”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他没有觉得皇后的服饰与她不相配,反而觉得它把她衬托得美艳绝伦。她与他脑海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不过还是漂亮极了。 “不如何。”他说,“只是希望庭……娘娘能够按时吃饱饭。” 砚庭死死咬唇望着他,任由泪水滑落,她无力顾及它们了,愤怒、委屈把她的喉咙和心口撕扯得无比疼痛,她需要忍耐那些痛意。 眼前的雾气很浓,像是下雨了,砚庭又回到了两人初见时。三年前也是这样的时节,春游后从南郊回城,她的马车陷在了泥地里,辐条断了一根,她下车张望,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城门处还有很远的路。 恰逢几名花鸟使经过,他们下了马帮她把马车推出泥泞,“姑娘到车内避雨吧,我们几个会帮你把车修好的。”高枧溪说。 砚庭没有说话,在他蹲下身时,她在他头顶撑起一把伞,她看着他把辐条修好,他起身时没有留意,撞到了她的手肘。 伞乘着风脱离了砚庭的掌控,雨水扑面,他这才留意到她方才一直在,他追出老远追回她的伞,回身时她就站在雾中望着他。 “司长留着吧。”她说。 “不了,我们骑马的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用不到。”他把伞还给了她。 坐进马车里,有人叩响了车轸,徐府的马夫听到这声提醒驱动了马车,青蓝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恍若未闻,她觉得那人就是他。要走了,她握紧伞柄看向窗边,风来的很及时,吹起了窗帘。 砚庭在帘隙中看着他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雨水,乌纱下他的一双眉眼清晰,两肩的花鸟纹被雨水浇洗得鲜艳夺目。 “姑娘在瞧什么?”青蓝探头看向窗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