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
的阴凉继续向前走,她问:“殿下一路还顺利吧?” “托你的福,”他垂眸望着她浮动的官袍说:“顺利。办完事我去了趟高寨烽堠,你之前当烽帅的地方。这些年突厥的兵马又增多了不少。” 唐颂叹道:“塔利大可汗手下应当有接近于三十万的兵马了,近一年边境的情况如何?” “跟之前一样,”秦衍道:“没有大的战事,小的骚动频繁不断。最近朝中的局势如何?” 唐颂道:“太平,太平的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朝中居然没有任何重立储君的论调。” “静不露机。”秦衍冷哂:“没人愿当出头鸟,都在忍,私下里只怕是正在忙着收买人心。” 一路走过没有遇到什么人,唐颂望着墙头上大片纠缠垂落的藤蔓道:“三日前南下江南道的监察御史们归京了,江南西道的袁州、吉州和江南东道的水州也查出了官员厚敛的弊政,圣上罢黜了三州刺史的职务,昨日和政事堂的官员们商议拟定了下任官员任职。” 秦衍神色变得严肃:“可以见得花鸟司那次南下很关键,以小见大,通过杭州查出整个江南道的弊病,否则朝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江,淮两道的粮产事关整个大秦的仓廪,毫厘不能失。” “秦戎钺,”唐颂视线从高处落下来,落在他的肩侧。“今年边境的军粮已经按时画闻出仓了。” 她等了一年,便是在等这一件事。 “嗯,”秦衍衔上她的视线,“你做到了。” 她做到了,让边境的将士吃饱肚子。 唐颂微微摇头,纠正他说:“是我们。” 她说完笑着与他错开了眼,他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花影树影。 “高寨烽堠的烽帅周宸,让我给你带句话,问你的好。”秦衍视着她的侧影问,“他跟你很熟么?” “他之前是我的烽副。”唐颂笑道:“共事两年,当然熟了。” 秦衍微咬后齿,觉得有些窝火,又听她道:“看来虞良娣这胎是位麟儿了。” 秦衍暗惊,“离得那样远你都能听到?” 唐颂抬起一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从小耳力就好。” 秦衍步子缓了下来,余光里看她,“我方才面圣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她的长靴随着他的一慢再慢,几乎停止。 “嗯。” 她的手从耳边落下来扶在了刀柄上,花鸟服的制式是束袖,缠枝花鸟纹绕满了她的手肘。 鸟儿引颈,翅羽扇动,勾引秦衍心底忽生一股冲动,他很想牵握她的手腕,触摸她官服上的纹绣。他也抬手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刀柄的纹理冰冷,就像她一样,冷得让他望而却步。 她说过,他是她的同道中人。 秦戎钺,跟狼群搏杀时丝毫不怵的疯子,却不知如何再向唐颂迈近一步。 两人分别后,他望着花墙下她踽踽独行的背影,沉了目光。 关炎培从后面追上来,看到秦衍满脸愠色,吓得不敢说话,跟着他走了两步,觑着他的脸色说:“殿下?” 秦衍敷衍潦草的道:“无事。” 唐颂走出很远,扶着刀犹豫片刻后驻足回望,她很难将他从自己的视野里驱逐出去,很难。 *** *** 次日,八月初六,顺永帝六十寿诞,卯时参朝,戌时在明月殿举办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