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阁
兵走近,向宋白群拱手道:“宋上将,听闻宵禁后有人在平康坊狎妓,卑职特来缉拿。” 隶属于金吾卫的左右街使负责巡查长安各处亥时以后的宵禁情况,如遇不法之徒,则需移交给京兆府问责,法曹参军事执掌司法,何胥的出现合情合理。 “何参军真乃及时雨”,宋白群下巴指指马车示意,“人就在里面。” 何胥下马后,提刀追问:“车内何人?胆敢宵禁后狎妓,速速下车认罪!” 车厢内一片寂静,车内车外僵持片刻后车帘被挑了起来,走下一人。 何胥看清他的脸,暗道不妙,当即收回腰刀,落下一膝跪地行礼,“京兆府法曹参军事叩见恭王殿下,殿下金安!” 宋白群也下马落膝,“卑职见过恭王殿下。” 由他们俩人率领,众侍卫、府兵也一同行礼:“卑职等见过恭王殿下,殿下金安!” 恭王,皇嗣中齿序为五,顺永帝的第五子。他乘坐的那辆马车样式寻常,并非王府马车的规格,所以众人始料不及,恭王竟然在平康坊狎妓而且还是宵禁后,被戳穿时甚至跳窗而逃。 唐颂下马后一手撑地,俯肩看向膝下的青石砖条,缝隙中蔓生的苔藓染脏了她的手指。四围愈发冷寂,恭王终于开口:“何参军、宋上将要缉拿本王?” 何、宋两人压颈,摆低姿态,齐声道:“卑职不敢,恕卑职失礼。” “还追么?”恭王问他们。 两人又道:“卑职不敢。” 恭王望一眼远处蹲跪的那个街使,又看向宋白群道:“看好你们金吾卫的狗,端好自个的饭碗。” 宋白群应是,“卑职遵命。” 唐颂离得远,未能看清恭王的相貌,但她常年习武耳力过人,可以清楚听到他的嗓音,音质年轻却混沌,声气不足,言语间的威胁在她听来不具任何震慑力,导致他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狼狈不堪。饶是这样一个人,律法面对他的亲王名衔,也要失了偏颇。 恭王走后,留下了一盘残局。 何胥啐了口道:“妈的,那臭婊/子惯会做人,给老子惹了一身骚。” 宋白群疑问:“怎么说?” 何胥反问:“你不知道恭王那茬儿?” 见宋白群摇头否认,何胥解释道:“藻阁的头牌秋燕解,早前是恭王殿下的相好,至少半年前的事了,谁承想恭王殿下长情,还恋着呢,这四位爷不知天高地厚要见花魁,岂能放过他们?” 宋白群哦了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曲深娇之所以主动报官,举报自家馆内有宫内学生狎妓,并非出自她口中所谓的遵从律法,而是因为四位学生喝醉后闹事要求见馆内的花魁秋燕解,因此冒犯到了恭王,所以恭王指使曲深娇报官,借左街使和京兆府的权利来抓捕惩处四位学生,没想到惹火烧身,反而暴露了自己。 何胥又骂:“左右监门卫怎么看的门?如何能把宫里的学生放出来?回头爷就找林策那小子算账!” “消消气别躁了,今日各学馆休沐,准许学生们出宫,你又不是不知道,”宋白群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走吧,回你们京兆府立案。” 带着四名学生前往京兆府衙门,京兆府尹公孙澈脸黑如铁,指头重戳在桌案上,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今夜在平康坊宵禁后狎妓的四位学生,一位就读于弘文馆,一位就读于崇文馆,两位就读于四门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