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官（8）

，将她带着爬到了桌子后面作为掩护。

这显然是来自军人的抵抗。

军官们顿时收起看戏地神色，大声嚷着，日本士兵们纷纷从各处跑了出来，背好三八式，齐刷刷地往外面冲去。

孟书娟松了口气。

所有的女学生们都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们互相安慰着，为彼此将扯破的衣服重新穿好，又扶持着慢慢站了起来。

“What happened？”洋人站在二楼，手里紧紧捏着旗子，茫然发问。

所有人还笼罩在绝处逢生的颤抖中，无人可作答。

除了霍迢。

“是他……”

这个声音，只有离她最近的孟书娟听到了，她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口水，又茫然抬头，看着霍老师。

“一定是他。”霍迢喃喃。

“霍老师！”孟书娟失声喊了出来。

站在二楼的约翰，和慢慢抬起地窖入口，看着这惨状的女人们，眼睁睁地霍迢，她如同飞蛾，向着足以终结她生命的火焰，坚定地跑去。

挣扎撕扯之中，她本就不合脚的鞋子早就丢了，脚上的伤口重新裂开，教堂的木纹地板上，沾上了她鲜明的足迹。

“霍老师！”

又有女学生喊了一声，才令他们回过神来——

霍迢跑出去了？！

日本人们都忙着去清扫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军人，封锁这间教堂的兵力有所松懈，又只有一个人，在混乱之中，霍迢真的一头闯了出来——

李涛在哪？她不知道。

弯着腰躲过几次射击，她手贴着墙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还是那样的巷子，还是满地陈尸，还是那座已经被地狱覆盖的南京城，一切的重放，让她理智几度险些崩溃。

但不可以……她要找人。

“李涛……李涛……”不能大声喊，她只能喃喃，不为了有人应声，她只想不停提及着这个名字，令自己还可以多坚持，哪怕一刻钟：“李少尉……”

李少尉送她的栀子花手环。

栀子花蔫儿了，便被她丢了。

李少尉……李少尉派浦生来知会她，哦，原来李少尉也知道，她总在那个早餐摊上等他呀。

那李少尉是否也是故意在那里等她？

李少尉……李少尉……

轰隆一声爆炸，自她附近猛地袭来，到她身边，只余滚烫的热浪，和足够夺取她片刻听力的巨响。

“……”霍迢慢慢直起身。

射击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里停了下来。

爆炸声一点点落了下去，世间具寂。

她还是找到了李涛。

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爆炸中心带，霍迢做了个深呼吸，她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却不知道自己双手早已脏污不堪，脸上也被灰尘浓浓覆盖了一层。

她趴下身，搬开了几块碎石砖。

手绳的鲜红颜色，就在此刻，突兀地亮了起来，成为这战火颓败，死尸满地的世界中，唯一一点颜色。

霍迢几乎要跪坐不稳，要摔倒下去——

“李少尉……”她努力再将几块石头拨开。

女人的惨叫声，几乎已经穿透了重重围墙，传入了教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