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可能
br> 目光转向另一人,那一人略一拱手便开口。 “因年前便乱象横生,误了收罗棉麻丝物的时间,四时战袍赶制进度稍缓……” 他轻一点头。 随即,其他人纷纷禀来。 “各大佛寺粮仓满积为患,一冬大雪,粟麦藜稞等杂粮,有虫蛀潮霉情形,好在近日日头热盛,寺户们分批次运出晾晒,应能挽救回来。” 他紧拧了弯眉,沉声道:“以你年纪,应是经历过二十年前围城缺粮的困境,还望上起十二分心,莫让悲剧重演!” 有人接话:“也因乱象频生,从赌坊、青楼运抵各大钱庄的金银玉器等贵物,势头稍有缓减,但足以支撑三年军晌用度。” 张怀贤轻声:“战事一起便销金蚀玉,积存了十年家底只堪三年可用,却已是满城景唐人举民之所积,你等钱庄若有挪用私贪,自己应知下场。” 钱庄之人立时微愠,指天指地发誓:“若贪一丝一织,我等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眼眶微涩,轻一点头。 待众人一一禀报告辞后,张华于他身侧问:“公子,这些事务皆有账簿可查,为何非要唤他们前来?” 张怀贤目光望向满洒炽阳的庭院,“不亲自摸底我不放心,西阗或快变天了!” 张华面色立时激动,将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等这一日太久了!” * 半月来,宋唐心日日收到尚云明沏送来的东西。 胭脂香粉,珠钗金簪,衣裙无数…… 尚云明沏虽未亲来,却遣人日日送来小笺。笺上所书,温情脉脉,浑不似他的性子。 或书他今日所为之事,或书他雄心壮志之愿,或书干脆只书一句,“思你日盛!” 东西与信笺她皆收了,只是不用,信也不回。 尚云明沏的心思,她能猜到。但她与尚云明沏,只有生死之结,绝无男女之事。 许是往她这里送礼、送信月余毫无动静,盛暑之夜,尚云明沏再次踏入她这方庭院。 大声叩响院门而入后,尚云明沏身上刀甲未卸,被亲卫搀扶着,带入屋内一股浓重酒气,于半瘫于圈椅之上。 亲卫们辞去后,尚云明沏酡红着脸,迷蒙着一双凤目四寻,喃喃:“唐心,唐心……” 宋唐心本要宽衣歇息,想要拒人门外却不能。 府是他尚云明沏的府,院亦是他尚云明沏的院,尚云明沏出入来去由不得她作主。 她遥坐在窗口,轻一挥手让小怜避出屋去,若这醉汉暴起伤人,以免小怜被殃及。 小怜出了屋子却不入偏屋,手执了一支长帚于屋外紧张倾耳贴门,若尚云明沏生事,她也好随时冲入屋子帮宋娘打人。 数唤不应后,尚云明沏目光滑过床榻,镜,最终落在倚窗支腮的宋唐心身上。 窗外,中旬的月亮分外浑圆,如银的光洒了她一身,半边脸泛着莹光,可她却仰眸望着漫天星粒,只当他不存在。 尚云明沏眸光微微一闪,坐直身子,僵迟着手,将腰间佩刀取下,“锵”一声拍于花梨木桌上。 一肘撑于桌几,一手撑于膝头,稳住深醉微晃的身子,强抬起沉重的头望向她,大着舌头找话:“还、还没、睡?” 夜风拂得宋唐心肩头青丝微扬,屋内颇感凉意,连她说出话都凉嗖嗖的:“有尚节使在,何人敢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