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
是。” 长孙晏的态度尚在魏婕的预料之内,毕竟不论卫国公府的态度如何,舅舅本人是实打实的以教导一介天子的态度,严谨而苛刻的要求魏琛轩。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该符合天家尊威。 也正因年少时积累的惧意,全大晋魏琛轩最畏惧的,大抵就是长孙晏了。 畏惧到,定要除之为后快。 赫然又回想起前世,魏婕闭了闭眼,忍受心底翻涌的厌倦,回道:“知道了,舅舅。” 长孙晏觑到魏婕状似烦躁的神情时,他捏着茶碗的手微紧,罕见地露出一丝踌躇的神态。 他摩挲着茶碗,偏过头,“你从司礼监带回了个男子?” “嗯。”魏婕看着他的侧颜,扬了扬唇,音调悠然:“舅舅不会干涉吧。” 但凡长孙晏来到公主府,府里的侍从都会格外安静拘谨,公主这番堪称任性的话一出口,守在俩人身边伺候的侍从纷纷低头,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然而长孙晏只是抬起线条流畅的下颚,眼底意味不明地看向魏婕,语气有些轻:“……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把握吧。” 说到最后,他咬字越发淡,意外的,魏婕从他下垂的眼尾褶皱间,看到了破冰融雪般的无奈。 两人你来我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长孙晏手中握着的茶碗已经泛凉。他没来由的忽然插了一句:“姝仪,如果感到疲倦,可以休憩一段时日。” 他这话说的实在意外,意外到魏婕愣住一息,脑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舅舅也重生了吗? 前世的长孙晏可从未说过,让她休息的话。 她试探道:“为何这么说呢,舅舅?” 长孙晏起身,鹤羽般的宽袖垂落,他居高临下地低下头,回道:“我曾说过,面由心生。” ———— 送走长孙晏,魏婕双目闭阖,歪在贵妃榻上,用微凉的手腕压着发烫的眼皮。 她像是就保持着一个动作沉沉睡去,安安静静的,好半晌都不动弹一下。 春杏守了她一会儿,见她像是熟睡,便想要将殿内伺候的小厮支出去,可刚一挥手,身后乍然响起榻上人的声音:“最近琢居内有异常否?” 春杏转过身,看着纹丝未动的公主:“回公主,琢居近日并无异常,戚公子一直在养伤。” “养伤么……” 魏婕放下挡在眼前的手,微眯着掀起眼皮,她坐起身,搓了搓腻白的指腹,慵懒如猫儿似的拉长音调道:“瞧瞧去——” 琢居。 正午之时,微风徐徐,庭院青竹簌簌摇曳,偶有被风卷起的竹叶悠悠而荡,闲散澹冶,犹如一副水墨竹居图。 只是魏婕一来,侍从忙声传告,步履声踏踏入耳,转瞬间将这一片清雅静谧画敲个粉碎。 魏婕一路走来,面无表情,脑中不断反思她情绪浓重,竟反映于面相。 随之又想,她为何突然念起琢居,且光念起不够,还非要亲自来一趟。 直到站到院内,与等候在那的戚子坤对视,那少年俯下身,露出温润的笑意时—— 魏婕想,是了,正因为他生得好看,又那般狡猾有趣,逗起来极有意思,她才留住他的啊。 她来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 魏婕一股脑走来,带着见过舅舅后沉闷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