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一)
林晚亭回海城之后,给邢然打电话,梅姨做事精细,连带着她的好友都备了特产。 正好出国前两人也该聚一聚,她电话过去约时间,她和周邮臣的事邢然约莫知道个大概,如今取笑她:“你可总算是找到归宿了,我也放心了。”她那语气,倒像是个老母亲。 林晚亭笑笑,转了个话题。 她不太喜欢“归宿”这个词语,男人女人恋爱也好、结婚也罢,都是互相陪伴,能一同度过一生自然好,能一起相携走过一段路固然也不错,总之没有什么归宿一说。若要真的较真,人生在世,最终的归宿永远是自己,最后终会化作世间一缕尘烟,归入自然。 这样托付的心态太指望其他人了。 林晚亭问土豆的学习情况,又听邢然讲她和那位工程师的进展:“我两就不办婚礼了,到时候领一张证请几个亲朋吃一顿就算数了。”她如今是看淡这些了,生活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旁人看的,更不必和其他人比较,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林晚亭很认同:“这样简单不繁琐,挺好的。” 她是对什么婚礼婚宴全没有概念,更还想不到结婚呢。 邢然又道:“既然定下了,差不多就该考虑结婚,你这出国一年变数太大了。不如先订个婚,这周总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人物。他们家人多,不办婚礼怕是不行,正是这样的家庭,越该办。”邢然絮絮叨叨,还在筹划,林晚亭听得有些头疼,她没说自己压根还没考虑结婚的事呢。 她道:“现在想这些太早了,有变数也是没办法的事。” 邢然啧啧两声,怨她不珍惜:“要真有什么变数,我看你心不心疼。这年头两条腿的男人好找,但正常的男人那是大海里捞针—没处寻。” 林晚亭笑出声来,邢然讲得可乐。 若是真有变数,她也不骗自己,自然是心疼的,毕竟是真喜欢的人。 不过也止于心疼了。 更何况她既然决定多一些相信和乐观,自然不是空口白话。 两人挂断电话,林晚亭整顿行装,准备签证材料,还需去银行打一个流水,林母又电话过来,嘱托她临行前最好抽时间去庙里拜拜,也求个一路顺风。 林晚亭从前不信这些,后来大学时做了这样离奇的梦,真到像是真实经历过的前世,后头就愈发将信将疑了。她上网搜了海城的庙宇,知名的就那几家,有一家恰好在银行附近,她抽空打完流水正好能拜一拜。 所里都知道她要出国的事,公派都要公示,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也或多或少猜到她接下来的职业路径和想法,林晚亭很坦然,没什么好避讳的。组里同事不知他们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没什么表现,这就够了。 何必惧怕竞争,真上位了又有谁会特地和领导过不去呢。 股市仍是一片萧条,连续几日的阴跌换来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反弹,林晚亭看看盘面,又估算着她重点推荐的几只股票的价值,再跌一阵差不多就能到买点了。没人能准确估算具体的买入点,公式再精准,模型再精妙,也是忽视了现实中许多不确定的可变的因素。 她的调研日记系列完成得差不多了,如今也有不少人关注。 陈昊凑过来,小声和她交流信息:“潘博在面试,这两个礼拜面了一个又一个,还没挑到满意的。” 林晚亭挑眉,若有所思,她出去一年,所里的事自然照顾不到,组里还有名额,进新人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只是站在她的位置,难免要多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