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在异样风情的非洲大陆,野生动物远比人更值钱。 薛楹咬了下舌尖,努力保持头脑清醒。她第一次来保护区的时候,听护林员说过,有盗猎组织会去偷偷潜入保护区猎杀狮子,留下毛皮和骨架卖给收藏家,剩下的狮子肉运往美洲用作食用。湖边这条路不是狮子的出没区,那声枪//响大概就只剩下那一个可能了。 “乔纳森!” “这里!” 薛楹和江霁晗同时闻声看去,汉斯和阿黛拉冲他们招手。原本已经没什么力气的薛楹猛然跑了起来,冲向声音的方向。 那里漆暗无光,散发着寥寥的肃杀之意,像藏着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凶兽,张牙舞爪。 薛楹心底有不好的预感,随着她的靠近,不安愈加放大。 她猛然停住了脚步,在看到那血腥骇人一幕的时候,她胆战心惊,睁圆了眼睛,双手颤抖着捂住口鼻。 弥漫粘稠的血液味道。 江霁晗慢了一步,当他到达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瞳孔骤然缩紧。 无人言语,只有呼啸而来的风声和簌簌落地的雨声。 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什么细微的声响。 江霁晗在念书时,上过很多堂解刨课,也见过不少血流成河的大场面,其中也不乏离别悲痛的生死相隔的情切意深。但他过往近三十年所经历的远没有眼前此时的场面震撼,或者说悚然,准确的说是惊骇。 一只体型硕大的犀牛倒在血泊之中,被雨水不断冲刷的粗糙皮肤,露出了原本的灰白色,上面遍布斑斓的伤口,最明显的脊椎处有子弹击中的爆炸伤口。 顺着流动的血液寻找源头,略过伤痕累累的粗短四肢,将视线定格在它身上显而易见的残忍伤口上——被锋利的刀刃竖着切下的半张犀牛脸。 血肉模糊,深见白骨。 犀牛下唇被切下扔在一旁,唯独只缺少了在人类世界中最值钱的那样东西。 “是为了犀牛角?”江霁晗倒吸一口凉气,牙关咬得很紧。 薛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白日里她对江霁晗说的那句话并非是故意针对。保护区的设置确实放大了很多自然之美,野性之美,也将许多暗不见人的勾当隔绝在外。 薛楹对非洲的理解也仅仅只是比江霁晗多一点,那是源自于她在非洲做志愿者的一年带给她的经验。许多经历她也只流于表层,心知那张纸牌的背面代表着远超她想象之外的深渊,她不敢再去深究,也不敢去探索。薛楹将自己保护在可控的边界范围内,对世界的另一面划定了严格的界线,也不敢有好奇心。 她从国内零星有限的报道上看过很多卧底盗猎组织的英雄志愿者,奉献生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拯救濒危珍稀动物。而她被这座保护区保护得太好了,从未亲眼见证那血腥暴力的一面。 眼前的这一幕将她一直信奉的假象打破,她也是被保护被蒙蔽双眼的另一个“江霁晗”,掩耳盗铃地不去看残忍的另一面,直到现实的残忍完整无余地暴露在她面前。 其实仔细想来,薛楹也没有资格对他说那番话。或许没有适不适合这一说,只有肯不肯干,去不去做。至少江霁晗是真的来到了异国他乡,踏实地援助,无私地奉献。 她又从何而来的那点优越感去指责他呢? 回答江霁晗的是乔纳森,他的嗓音沉重,像是从咬紧的齿缝中泻出来的声音,“是的。犀牛角和鼻骨连接在一起,有些盗猎者天性凶残,下手残忍,会将犀牛整张脸切下再处理犀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