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钱入舍来
他年老被欺,派小的来看看,叫我张书便是。” “原来是张兄弟。”伙计揽了他肩,掀了门帘,进到一件会客的小厅,奉上果茶,“在这儿稍候,我这就去问问掌柜的。” 片刻后,他领着殷疏雨,推开书铺掌柜的房门。原来这书铺后面是用来住的,两间小屋,地上砌了花砖,挂了鸟笼花架,推门进去,满室轻暖花香。 “掌柜的,张书带到了。”说完,他便退了下去,招呼书铺的生意。 书铺掌柜姓王,携了张伯的手过来,“这是贤侄?我看面相,贤侄以后贵不可言。” 张伯蹙起的双眉一舒,呵呵笑道:“哪里哪里,承掌柜的吉言。”笑完,又是责怪,又是无奈地瞥她一眼。 殷疏雨转头去看鸟笼里的红嘴鹦哥,装作没看见。 三人走到一张书桌前,王掌柜指着桌上推起来的零散稿子,不经意道:“艳诗的润笔多,不成样子的稿子也多,有时候将就着出了诗集,居然也卖得不错。” 张伯半阖着眼睛:“贵书铺门前,可都是在求我家主人的诗,花间集花前集,一字之差,花间集可是备受冷落啊。” 王掌柜嗅着铜瓶里新插的瑞仙桃,开得似红霞照眼,分外鲜艳。他不说话,半晌,迸出两个字,“四两。” 末了又加上一句:“多的一个子儿也没有。” “小书,这回来得不是时候,我们走罢!”张伯转身欲走。 殷疏雨才反应过来,张伯是在叫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跟在张伯后面,正要踏出门外。 “哎,哎,有话好说,”王掌柜不赏花了,“来来,小书,你喜欢这个红嘴鹦哥是不是?拿回去玩吧。” 她笑着拱手:“王世伯,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好拿您的鹦哥。” 殷疏雨是个不抽烟的烟嗓,咬字像一根棉线穿了糯米团子,滑不溜手地拒人千里之外。 她小心提了个开头:“主人怕我伯伯年纪大了,您不好和老人计较,把事情谈僵了,反而不美,这才派我这个年轻后生来。” 张伯哀怨地盯着她:“主人是嫌我老得不中用了?” “没那回事!”她忙扶着张伯到湘竹方椅上坐着,对王掌柜道,“其实,主人已经把《花枝集》的诗都作好了。” “花枝集?”王掌柜两眼放光。 “正是,”殷疏雨笑容朗彻,眸子亮得似湖光映雪,“主人还把诗稿给我看了,命我背下来,掌柜要是瞧得上,我这就背一首。” 王掌柜失声叫道:“贤侄,快背一首我听听!” 她脸色肃然:“东风主人的艳诗,怎么能说背就背?主人说了,只背给有诚心的人听。” 张伯附和:“是了,王掌柜,你可有求诗的诚心啊?” “怎么才算有诚心?”掌柜捧了盏碧螺春,先给张伯,又倒了一盏给殷疏雨,虽然眼巴巴瞧着殷疏雨,心底多少回过味来,诚心可不就是银子? “买卖讲究一个公平,我背下一首,掌柜若觉得好,我就在这书房把主人的诗稿全默下来,本来要个把月才推敲好的诗句,一天就交给书铺。岂不是好?” 王掌柜咂摸着:“好,东风主人的主意确实厚道。”一天就把诗稿交上来,可不是厚道?如今会写几笔艳诗的,都偷偷自己写了,在几个朋友间传阅,哪儿肯交给书铺印出来? 偏偏是那不会写的,翻来覆去地写,看艳诗的也就捧着那“肚皮洁白”“金茎带露”,翻来覆去地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