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肉翻开,鲜血干涸,衣裳与伤处粘连,稍一动弹他便拧着眉露出痛色。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鸡皮疙瘩爬上胳膊,宋珉最怕疼,小时候摔一跤要娘哄半天才停,两辈子受过最大的罪就是死前那碗穿肠毒药,蚀骨灼心的痛她至今不愿回想。 程逢咧着嘴,“真的不疼——哎呦!” 伤处被她狠心揭起一角,没多使劲,程逢低呼一声,然后咬牙,额头青筋微胀。 宋珉冷哼,手却诚实的把温热的帕子放在伤口边,衣裳一点点变软,干涸的血迹化开,再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揭开。 哪能想到脱个衣裳也是细致活,宋珉累了满头汗,擦净后要将药涂抹在伤口处。 先把药粉倒在指尖,再一点点涂上去,察觉到手下的温热和少年骤然紧绷的身体,宋珉迟钝的感到羞涩。 他几乎赤着上半身,背脊肌肉线条漂亮流畅,颈线修长,如他所言,身上大小伤痕不断,深深浅浅的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虫子,不难想象他曾经历过什么。 他才十七岁便满身伤痕,什么样的人会留下这么多的伤口,根本不像单纯的习武之人,反而……像话本中的杀手,像权贵之人的护卫,像兵。 无意识抚过几条格外显眼的疤,宋珉心绪万千,对她来说程逢是个好人,这点便该够了吧。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少年从耳垂到脖颈再到脊背覆着粉。 包扎完,随手给他拿件里衣,正要把换下的衣裳拿去洗,一个青色荷包滚落,内里银子撞击,清脆柔和。 程逢先一步捡起,然后递到她面前,邀功一般笑得晃眼:“押镖挣的银子,给。” 宋珉将信将疑的接过,解开荷包倒出一把碎银子,“这么多?” 也是,遇见山匪又受了伤,东家但凡有良心都会多给点。把银子塞回去,他竟不要。 “挣银子就是给你花的。” 心跳快半拍,宋珉下意识攥住荷包,不过是名义上的假未婚夫,说话怎么这样粘牙。他不要便算了,待会好好数清楚,等他离开时再还给他。 致知堂白日里要上课,小书房给了林听鹤,总不能叫伤患到处挪窝。宋珉把程逢安置在自己房间,她则久违地打开了爹娘的卧房。 昏黄的夕阳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吞没光线,天色暗沉,乌云低压,像是随时会下一场暴雨。 宋珉躺在爹娘的床上,毫无睡意,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口闷热。 吱呀—— 一墙之隔,老旧的房门被推开,有人提步出门,宋珉撑着胳膊下床,踮着脚尖儿走到窗前,窗缝之间一抹熟悉黑影利落地翻过院墙。 薄唇抿紧,这大半夜的程逢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