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br> 香姐在内室间坐立不安了片刻,心中思量盘桓不断,便是她自来聪慧惯了,如今也不过十二岁的少女罢了,此事又关乎她自个儿的亲事,倘换做别家女儿,只怕是定亲前,半丝口风都不曾知晓,而自个儿眼下却得为自个儿能否与沈家十哥儿结亲而思虑万千,倘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赧害臊,只怕香姐自个儿也是不信的。 但香姐更加晓得的是,如今母亲明知不妥,却仍旧拿婚事与自个儿相商,倒不是母亲不知礼不知事,只是形势逼人,实属无奈罢了。 江南规矩重,金陵沈家规矩更是繁多,便是提及儿女亲事,往往也只是弯弯绕绕委婉试探,便是话音传出去,也不会教旁人听出半个字的不妥,更不会污了自家儿女的名声。 只这一条,便将背负着万家兴衰重任的母亲压的喘不过气,如今母亲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爽爽利利的模样,只是故作牵强罢了,这些,香姐自是看在眼中的。 另还有,一则,她们出身锦州,地处边关,自来民风开放,每每儿女结亲前,倘两家关系亲密的,还可以通家之好,骑马踏青,倘关系疏离的人家,爹娘也会私下里同儿女说说未来妻子或是未来郎君的模样人品如何如何,二来嘛!也是母亲疼惜自个儿,毕竟是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自然自个儿点了头,心里愿意,以后的日子才可过的顺顺当当,三则,母亲初入沈府,人生地不熟,又在锦州待惯了,也是头一遭来到金陵梅花巷,自没有江南当家主母的心细妥帖,玉哥,娇姐年岁又小,不惹事已是万好,大哥又按照世家大族的规矩只能待在外院,如今便是想见上一面,也是匆匆罢了,更何谈商量他的前程大事,所以,母亲现下能商量的也只有自个儿了。 香姐渐渐压下不断涌动的心绪,尽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只是一开口,声音还是夹杂了几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如今娘的话早已递了出去,倘日后姑祖母满口回绝了,娘与女儿的脸面是小,怕只怕,咱们前头已然拒了大哥与五表姐的亲事,这桩婚事再被沈家拒了,此后便是绞尽脑汁想要与沈家亲上加亲,终究要落了空,一则辜负了祖父与父亲的厚望,再有,大哥日后便是高中,也不会有比沈家更加得力的姻亲了。” 见素来知礼懂事且笑颜常开的香姐为着与沈家的亲事愁眉不展的模样,卢氏立时就心疼的一把将香姐搂在怀中,一边满眼愧疚的摸着她乌黑顺溜的发丝,一边则满含怒气愤愤道 “哼!想那钱氏虽出身世家大族,父亲至今也不过四品的台州知府,兄长也才山东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小通判罢了,她能入沈家的门,还不是得了钱家嫡支中有姓沈的媳妇子的福,想她自个儿的出身,还不如咱们万家在锦州有底气,我只当你嫁了她所出的儿子是给了她脸了,作甚要看她的脸色。” 话到这处,见香姐开口欲拦,卢氏却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只一边搂着香姐一边继续咬牙切齿的愤然道 “自打玉哥折了胳膊事发,我便晓得钱氏不是个善茬,可,沈家老三房如今当家做主的,却还轮不到她钱氏。” 卢氏说着的话功夫,眸中的精光已然渐渐变得犀利冷厉,便是连口中的话语,也有了几分锐利。 “香姐,你只管放心好了,且再等两日,待梅家赴宴回来,倘你姑祖母还不表态,咱们此行倒是早早备下了几只信鸽,也不需多少时日,只待你祖父的信件一到,想来你姑祖母便是看在你祖父的面子情,自也会应下此桩婚事。” 卢氏边说着话边紧紧握上了香姐的手,也不知是给香姐鼓劲还是给自己鼓劲。 “只要你能嫁入沈家,便是钱氏以婆母的身份,也无法忽视沈家的族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