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君
姜明宏倏然起身:“传令下去,列兵迎战!” “他奶奶的,”罗岭骂道,“还没到一个月呢,就来要人了,真是狗闻着屎味就过来了。” 姜索阳轻咳一声,手肘戳了戳他,低声道:“罗叔,你别瞎比喻!” 没看到他们监军的脸冷成什么样了吗? 姜明宏反应迅速,立马指派几个将领下去领兵,末了想起最关键的人还在顾让帐里,忙回头去找顾让,却见位子上已经空了。 李页见状,道:“公主刚刚出去了,她说质子她会安排。” 姜明宏皱了下眉,到底没说什么,戴上头盔拿上佩剑便快步出了营帐。 · 辽阔的平原上风声呼啸,旌旗猎猎,数十万士兵分立两边。阵势相当却风格迥异的两军仅相隔几里,从上空看,黑红两色在绿色原野上形成了强烈的碰撞,在这碰撞中,战火似乎一触即发。 忽然,绥军动了,从中间分开一条道,一辆驷马战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马车上立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远远看不清面容。 男人侧头向旁边的戎服随从说了几句话,那随从便高声呼喊道:“交出我们的九王子!” 第一列的士兵齐齐拿着盾牌筑起了一道防线,姜明宏向后一招手,中间两个手执盾牌的士兵便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分别挪向两侧站定,让出一道缺口来。 不多时,赵开和戚风从后方走出来。 紧接着齐军中便有士兵喊话:“退后三里!我们就交人!” 男人和随从似乎又交流了几句,几瞬之后,绥军动了,整齐的队列缓慢地向后退了三里。 姜明宏见状,沉声道:“放人。” 士兵牵出两匹马,立马退了回去。两个手执盾牌的士兵回到原位,成排的盾牌再次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线。 戚风将行李绑到其中一匹马身上,低声道:“主子,走吧。” 赵开翻身上马,重量压上去后马晃了晃头,打了几下响鼻,有些不适地在原地来回踏了几步。赵开扯直缰绳稳住它,往后看了一眼。 黑压压的士兵与壮马占据了全部视线,戚风驱马来到身侧,再次道:“主子,走吧。” 赵开收回视线,原野尽头红日高悬,碧空如洗,故乡的将士威武雄壮,同他离乡前并无差别,呈现出一派光明与希冀。 然而,他的记忆在此刻却模糊起来。 他微夹马腹,雄马的马鬃在风中飘扬,载着他奔向红日,似乎也是奔向光明。 不知王都是否如旧,故人是否如旧。 九岁之前的记忆已经被时间冲淡,变得朦胧而灰暗,可现在,九岁之后鲜明的记忆也在他身后远去。 他握紧缰绳,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坚固的防线化为缩影,他依旧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每一次离别,他都来不及做准备。 好像上苍总是偏爱阴差阳错、事与愿违。 顾让骗了他,膏药并不管用,左肩的刺青再次泛起刺疼,像潮湿的荆棘,向滚烫的心脏蜿蜒。 …… 轻快的马蹄声逐渐消失在耳畔,高立马上的将士遮挡住了半边红日,顾让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向营地走去。 琉璃铃铛中的松脂被取了出来,走动间发出叮当叮当的清脆声响,一如往日高挂在枝头时闻风而响。 红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