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局
顾佰的眉头皱得死紧,中书令秦彦山与他并行,见状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而后快行几步走到礼部尚书身边,冷着一张脸压低音量喝道:“你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和兵部尚书共执一词吗?” 加重税赋,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利可图,礼部尚书不会不清楚。顾佰要当储君,没有足够的财力怎么能行,礼部尚书早已表明衷心拥趸肃王,素来支持他的政见,刚刚怎么会和兵部尚书公然叫板? 秦彦山本想大力推行重赋策令,届时再举荐顾佰主持,从中谋利。以他一党的官员人数,力排众议不是难事,却没想到会卡在第一步。 不止礼部尚书,还有更多官员阳奉阴违,什么狗屁意见都有。 礼部尚书眼神躲闪:“下官……下官只是觉得此计确非良计,需要从长计议。”赶在秦彦山开口前又道:“下官家中还有要事处理,先行一步,秦大人见谅。” 他说完就加快脚步走了,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赶。 秦彦山脚步一顿,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面上愈发冰寒似铁。 …… 礼部尚书坐着马车飞速回了家,寒冬腊月,他却出了一头的汗,临进家门前用袖子擦了一把,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快步进了家门。 不远处的墙角后,顾让沉吟半刻,折身回了公主府。 傍晚,顾敛出宫来找顾让。他尚未封王,还不能上朝,因而只有各部官员将意见整理成折子送至尚书省后,通过沈建白之手才能知道折子里写了什么。 这一耽搁,便又过了一天。 这个当口,赵开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朝臣明显倾向于通过他来试探绥国的态度,但不管边关有无争伐之忧,充盈国库势在必行,区别只是崇文帝是否会同意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又或是另行他法。 三日之期,同样意味着隐藏于百官之后推涛助浪的人会有所动作。 第二日,门下省不断驳回各个奏章,只拣出部分交予中书省审议,几经周转呈予崇文帝批阅后,中书省终于草拟出了诏敕。还有一天时间,草诏被压在门下侍中手里,只待复奏。 顾让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沈禾修突然登门拜访。 他是恩科新晋状元,做了中书舍人,虽非阁老,但也能浏览草诏并署名。 他急匆匆来,进府后便开门见山道:“公主,五殿下恐怕会陷于危境之中。” 顾让心一沉,镇定问道:“为什么?” 沈禾修道,秦彦山最后定下的草诏没有加重赋税,而是要劝各地富商上捐钱财,以凑齐军饷。说是劝,其实是强行敛财。 各地富商组成的行会一般得当地官员庇佑,想要在短期之内凑齐这笔钱,势必要推举出一个能压迫住地方官的人。 这个人别无他选,只能是亲王或皇子。 只有皇权,才能压住所有官威。 可此举无异于从百姓手里抢钱,必将引发民愤,如同烫手山芋,谁接谁倒霉。 制定草诏的是中书省,审议重拟的是门下省,他们绝不可能让顾佰或顾谦去。若是放在以前,这事就算落到端王顾澂头上,也不会是顾敛。 可偏偏顾敛上半年治水,下半年主持恩科,都完成得非常出色。加之顾谦与顾敛有仇怨,绝不会放过打压顾敛的机会。 门下省之所以现在还不把草诏呈予崇文帝复奏,就是想卡在最后一天,让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样一来,顾敛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民心将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