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
br> 顾让再把人抓到眼前。近距离下,顾谦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神,却悚然一惊,倏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从打他开始,脸上始终是非常平淡的表情。她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感情,没有厌恶、仇恨,甚至没有打他的痛快。她就这么淡淡地看着他,和看刚才那朵花没有任何区别。 类似的眼神顾谦曾在崇文帝身上看到过,崇文帝就是这么看犯了错被压入大牢的官员的,可崇文帝的眼里起码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蔑视。 但顾让眼里空空如也。 从小到大,顾谦从来没有正眼看过顾让。在他眼里,顾让只是顾敛的一个影子。只有顾敛出现的时候,顾谦才会看到她。顾让跟在顾敛身边,几乎不说话,大部分时间没有任何存在感。顾谦针对她,只是因为她是顾敛的妹妹。 他厌恶极了顾敛。 在他十岁的时候,贤贵妃喝醉过,无意间向他说漏了嘴。贤贵妃说,顾敛顾让是两个杂种。他震惊极了,为什么皇子皇女会被一个贵妃叫杂种? 还能为什么? 贤贵妃说,为什么就算这样皇帝还要留着顾敛顾让?她无意识地质问着,那个女人有那么好吗?为什么她死了皇帝还不正眼看自己? 贤贵妃抓着顾谦的肩膀,染着丹蔻的指甲扣进他白嫩的肉里,他小小的身体被摇得东倒西歪。 贤贵妃狰狞着脸:“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够讨你父皇的喜欢?!她活着的时候本宫就处处被她压一头,她死了,本宫的孩子连她那两个杂种都不如吗?” 从那之后,顾谦开始厌恶起顾敛,一个杂种有什么资格被称作皇子,有什么资格和他同坐一堂上课看书? 顾敛的功课做得很好,好到上书房那些大学士们明明顾忌他的身份,却还是忍不住出口夸他。这让顾谦愈发厌恨起来。他日日巴不得顾敛死,所以他有意无意地联合其他人,一找着机会就欺负顾敛。 可是顾敛却活到了现在。 直到现在,他对上顾让不带情绪的眼睛,恍然意识过来,一直保护顾敛的,是被他始终忽略的顾让。 紧接着,他的心里涌上恼怒,和他不想承认的恐惧。 凭什么?一个杂种,凭什么这么看他?! 他狠狠地瞪着顾让,似乎只会说一句话:“你等着……”但言语中已带了一丝自己都尚未察觉的颤抖。 顾让松开手,顾谦的头一下子砸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顾谦却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终于要结束了吗…… 然而这个念头没结束,顾让的拳头又落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好似永远不会停歇。 顾谦此时连报复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了,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咕哝声,徒劳地想把身体再蜷紧一点,试图减轻疼痛。 他觉得过去了很久,殴打才停下来。他被人拖到雪地旁,身体擦过粗粝的地面,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结束了吗? 下一瞬,他的头被人揪起来,脸朝下重重摁进雪地里。雪灌进他的鼻口,他感到窒息,剧烈挣扎起来,被顾让反手摁住。 有人从后面俯身凑近,他听到顾让轻轻的声音,像飘在空中。 “再动顾敛,我就弄死你。” 这一刻,他不敢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顾让把顾敛的头从雪堆里拔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剧烈咳嗽、大口喘气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听明白了吗?”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