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闭上眼睛,耳朵嗡嗡一片好像蚊子叫。 柳氏作为主子,即可站起来跪在地上,咬了咬唇,眼神一定,凝噎道:“夫君,我没有贪昧那些大头,当时她那口子送过来说是娘家人给得傍身银子,我我也是被蒙蔽双眼!” “那柳河只是个笔录小厮,谁知道他那么大胆敢仗着夫君的名义去贪税收的二成火耗,夫君!你想相信我” 柳河跟在赵永禄已有五年,在这件事爆出来之前总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平时主要是粮仓那边做笔录先生,在收粮收税时,他主要是登记粮食重量,记好每一户交粮情况和交钱数额记录在案,刚开始赵永禄还会跟着去现场盯着税收情况。 去年天岁不好,他想松松手,让底下得力助手去盯着现场,自己则是去外头避避风头。 没成想柳河竟敢在账本上做手脚,本该够称的粮食到他这里,总是差那么一星半点儿,百姓也知道刚打出来的粮食自身存在一些毛重,运输或者天气干燥时,粮食就会减重,所以在交粮的过程中只多不少,就怕税收交不够,影响族里声誉,毛重到净重这种间产生的偏差就是火耗,基本是人为决定,所以操作空间大,这样就形成官场里潜规则:一成火耗是底线,二成火耗是巨贪。 柳氏说得越多,赵永禄脸就黑得更快,一阵疾风刮过,残影重重,“啪” 一巴掌打在妻子的脸上,整个人直接扑向地面,柳氏当时就愣了。她睁大眼睛,仰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底的不可思议之色呼之欲出,三息后,双眼泛起水蒙蒙水雾,披帛缓缓搭在肩膀处,鬓边碎发登时就扑在面颊上,咬着唇,一副病西施样子很是楚楚可怜。 “世人嘲笑顾阁老及五十而例行致仕,却不知鄙人也是乐意之至” 本朝官员大多七十岁才能退休,而顾阁老能在五十岁知天目的年纪致仕,常人只当是老头子被人挤下去,殊不知这一身官袍如油烹般煎熬。 男儿志在四方,赵永禄虽然是天命之年,但本朝七十才致仕,故而他说出这话犹如一把刀直接剜柳氏的心。 “你平日里那般轻浮,学那些勾栏做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孩子已经在学《四书五经》,过不了多久就会下场考试,这一巴掌算是打醒你,你不自重,伤得是赵家面子,恣哥儿的体面” 那话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柳氏心底,荡起惊涛骇浪,脑子里回旋着那句话,久久不曾回神。 “啪” 又一巴掌,打在妻子的左脸,柳氏整个人半响爬不起来。 赵永禄:“这一巴掌是不辨忠奸,欺上瞒下,插手政务的警告” 他一手攥住妻子身前的披帛,骤然靠近,呼吸投在对方的鼻尖,森然道:“看来母亲说得没错,小门小户就是缺见识” 憎恶之情从薄唇溢出,扑到柳氏心里,淡淡的酒气在鼻尖漫开,她神色黯然灰白,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滑落,额头点好的花钿也暗淡几分,小脸毫无血色好似一具冰冻许久的美体。 她见过夫君洞房花烛里对自己羞赧到耳朵霎时变红的样子,见过夫君抱着刚出生恣哥儿来看自己眼里满是愧疚的模样,也见过为了生计,夫君周旋于各色人士中佝偻腰身舔着笑脸的狼狈身形,更见过月夜深深深几许,埋首于案牍上不曾停歇的倦怠神色.... 她以为,陪他看过辰时的日出瞳瞳,陪他见过寅时的凌澌,越过霏微的盖雪,就可以与比肩起翼飞,没成想!到底是越不过重重尊卑! 她也不拿乔,端着架子,连忙扑到丈夫跟前,秀发绾绾而就,低低啜泣道:“夫君莫要为着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