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夜幕刚刚落下,晚风轻拂,拂动水中月影摇曳,却不知是谁家放的莲灯,又承载着何等愿望,晃晃悠悠地顺流驶过。 镇上的茶楼已经开锣,深紫色的帷幕缓缓拉开,高高的戏台之上,一场好戏就要登场。 而茶楼二层的雅座上,他着一身墨青色刻丝长袍,衣襟上以白玉缀成的兰草秀雅清逸,与腰间所系的冰玉龙凤珏,辉光莹润,相映成趣。 黑衣带刀的侍者从高梁上翻落,轻盈立足,作揖道,“七爷,属下打探过了,果如七爷所料,碧桃村南二弄的那座小宅已然动工修整,动静虽不大,速度却飞快。至于舒二郎家的胡氏,也悄悄地四处问询买新宅一事。” “嗯。”他转动着手中的茶盏,淡淡道,“不想如此小镇竟有这般好茶。” 黑衣带刀侍者正欲说些什么,却又闻台上开唱,一道清音袅袅绕在耳畔,那闪入眼眸的丽影,娴雅婉丽,清姿慧然。 她那一匹湛蓝透纱的云肩上,以珠贝花瓣绣成朵朵清雅素丽的水仙花,以金珍珠攒蕊,以碧玉长叶儿为衬,以金丝线绣制成柔枝,圈成花环,一环一环,错落而绽,分外娴静秀美,清新脱俗。 一楼台下,西南面,有人高声道,“她便是翠蔓?啧啧啧,果然是清丽绝尘,贤兄诚不欺我也!” “那是自然,既邀了贤弟前来,哪有欺瞒的道理。只是,我们到底是慢了一步,今儿这座位挑得不够好,太偏了,瞧不真切呐。”另一人附和道。 很快,一楼东面便又有客道,“瞧瞧,这身戏服多出彩啊!她裙裾上那一株株以金缕玉瓣勾出的‘金盏台’尤为娇柔秀媚,衬着这水蓝的丝绸,行止间,宛若临水而照,临风而摇,既是清雅又不失娇娆呐!” 楼上,他轻咳一声,黑衣带刀侍者忙收回目光,恭谨垂首,等待示下。 “葛家那边如何?”他将手中的茶盏搁下,正色道。 黑衣带刀侍者便如实道,“清窈去葛家有些日子了,说葛家那边并无甚异样,葛郡君还如从前般回碧桃村办寿宴了。不过,今年唯有一处不同,便是葛家的长孙葛松风瞧上了村长家的二娘子卢珍,葛家的长媳孙氏不大满意那卢二娘子,奈何葛郡君和葛松风都很喜欢,似乎决定于下月初九商讨亲事。” “哦?”他轻哼了声,又不疾不徐地说道,“那就等到下月初九,以我远房表兄戚铮的名义送份贺礼至葛家吧。” “七爷送的这份礼,是否需要遣人知会承云伯一声?”黑衣带刀侍者问道。 他摆手,淡然道,“不必,他未必会留意到这份礼。便是留意到,也知应对。” 黑衣带刀侍者立时应道,“是。”正欲转身办事,却听他又温温吞吞地吩咐道,“你且派几人好生盯着碧桃村南二弄的小宅院修整,倘或有人闹事,你知道该如何解决。” 不等黑衣带刀侍者应声,他便听见东侧的楼道传来脚步声,遂摆手,示意黑衣侍者退下。 不多时,雅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郑云桥。 “郑老板来了。”他神情闲适地望向郑云桥。 郑云桥则含笑,温声道,“七爷可是咱们班子的贵客,本不该叨扰七爷听戏,只是此番为翠蔓首唱洛神,多少有些不足之处,想问问七爷的意见。” “戏是好戏,戏服更是好戏服。”他亦笑着回道。 郑云桥立时会意,忙道,“能得七爷如此嘉许,翠蔓和我便都放心了。那我便先失陪,就不搅扰七爷听戏了。” “郑老板,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