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队

林溦最后一次回到过去的时候，正在她要表白的两周前。

“我睁开眼的时候，画室老师正说要集体写生的事，大伙开心的呀…我看到那些熟悉的脸，但是转了几圈，都没见到沈桐。”

“老师找到我说‘你去找找沈桐，他在下面的软陶室，给他说下写生的事。’”

“我避开了所有画板和画纸，终于在软陶室找到了他，他当时正在和朋友捏玩偶，我当时看到他低下眼眸捏东西的时候，感觉恍如隔世。窗外的阳光投过树叶斑驳打在他身上，他的睫毛就像是飞鸟的羽翼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大学经常叫朋友陪你做手工艺的原因吗？”陆离数了数自己花在和她一起做手工艺上的钱，感觉头有点大。

林溦的脸上终于带了些活泼的红，她晃着短发说“那些钱对现在的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这些小动作让形容枯槁的她回到了16岁，年轻地，调皮地对桌边的男孩眨着眼:“沈桐，老师说下周要去写生，在那里过四天三夜…”

她顿了顿，问出了那句当时没有问出口的话“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陆离失笑，摇着头说“和你大学一样莽撞，那他答应了吗？”

“过去的沈桐明显被问住了，但谁让他是画室里最沉稳的人呢，所以他也只是愣了一瞬间，然后就回复了我。”

“我至今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样子，他抬着眼从眼镜框上的缝隙里看我，他看人一直都是那样，眼镜挂在鼻梁上，半掉不掉的，眉头紧锁，乍一看会被唬住，还以为要被拒绝呢。”

“但他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事情就和原来一样发展着，不过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林溦托腮想了想“原来那天画室课程结束，我最后一个走，洗画具的时候遇到了沈桐，他也过来和我一起清洗画板。”

“这次他明显不好意思，在外面徘徊了半晌才进到画室，偌大的画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压低声音问我要不要走，我答应了，于是我们一起锁了门，走在画室前面的小路上。”

林溦画风一转，忽然问陆离“你知道一种花吗？叫红茂草，是很小的四瓣花朵，黄色的，闻起来好像水果一样…”

陆离摇摇头，他对花草一向一窍不通。

“画室门口就长着很多红茂草，我和他推着车走在路上，风一吹都是水果的香味，虽然现在画室那边都被铲平了…我也好久没见过这种花了，但是当时沈桐骑着车准备走的时候，我站在原地，忽然觉得那花就是这一瞬间的凝结。”

“我摘了一朵花夹进画板里，后来才知道它还有个别名——勒马回。”

“时光如白驹过隙…如果这匹白色的马儿能回到那一瞬间该多好。”

“能回去多好，太阳西升东落，画室面前平坦的运动场修成郁郁葱葱的树林，体育馆建成一片废墟，墙壁砌开一个大洞，而沈桐骑着他的车，一点一点退回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