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 性执拗但通机变,识时务但守良知……
张纶现在真是后悔死了,果真说多错多,他就不该讲什么安成王,更不该提什么广陵太守。
他不该小瞧六岁的孩童,这不就吃了大亏。
“何氏一族还请不动安成王。”张纶只能实话实说,“那个刺字也只是欲盖弥彰。”
“那为何瞒我?”沈舒问道,“只因我年幼?”
张纶坦然道:“此时自有郎君和皇后为小娘子做主,绝不会让小娘子吃了闷亏。”
郎君行事稳健,只会在大事上为小娘子谋划,但依照皇后的脾气,怕是不会善了。
宫中的孙贵嫔怕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沈舒捂了捂胸口,那里似乎有一丝暖意,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她难道一辈子都要靠着别人为自己讨公道?
“小娘子觉为何觉得是孙贵嫔,而不是何氏?”张纶有些好奇,小娘子的反应有些太敏锐了。
即使是他,也是在收到郎君回信和意识到安成王和广陵太守种种不当之事后才有的反应。
“阿婶和我说起孙贵嫔为母亲请封乡君不成,而我以幼童之龄受此大封,孙氏应视为大辱吧!安成王又不是谁都能指使得动的。”沈舒道,“至于女君,我大兄尚在,还轮不到我这个嫡女挡在前面。”
何氏不敢让出身陈郡袁氏的高门所出之女唤自己母亲,只能让原主称呼自己女君。
比起后世的宅斗小说,更为真实的其实儿子是为争夺家产争斗,女儿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总归是一副嫁妆的事。
而男子不同,男子能建功立业,所以大部分继妻更怕的是庶子,而不是嫡女。
相反,原身这个嫡女嫁得越好,日后对何氏孩子的帮助反而越大。
听到这话,张纶不得不感叹自家小娘子的聪慧,如此也更值得袁氏培养。
沈舒回答完后,转而看向袁平,起身一揖:“请阿叔助我。”
“小娘子有何事?只要仆能办成的,一定给小娘子办到。”袁平答应地有些没底气,他只希望小娘子别给他出难题。
“吴媪生前所愿,便是死后也能常陪阿娘身边,我想请阿叔派人帮我将吴媪迁墓至阿娘墓园之侧下葬,这也是了却她生前之愿了。”沈舒拜托道。
这确实是小事一桩,都用不到袁充开口,袁平自己就能应下。
“还有沈氏部曲和无辜惨死的婢子,也请阿叔替我多抚恤他们家人,我可以将食邑俸禄给他们。”沈舒说道。
她也不知道原身有多少钱,但她只希望尽自己所能。
“安抚战死的部曲家眷,钱财和布帛是有规矩的。沈氏给了他们庇护,让他们免于徭役、赋税和灾祸,他们为小娘子献上性命,本就是报恩,小娘子不必太过愧疚。”袁平见沈舒自责伤心太过,安慰道。
可沈舒接受不了袁平的话,什么时候人命这么不值钱了?
给口吃的就要求对方理所当然地献上生命吗?
这个世界的逻辑和她的三观严重不符。
“阿叔按照我说的去办吧!”沈舒觉得无法沟通,就不再解释。
“喏!”袁平应道。
小娘子心善,这是好事,他没有再劝。
就当袁平和张纶准备退下的时候,听到沈舒又问:“阿叔,我的匕首呢?”
她醒来就发现那把精致的匕首不见了。
一听到匕首,袁平就想到沈舒杀人的场面,头皮发麻,但那是沈使君爱物,他也不敢私藏,犹豫了下道:“仆让人给小娘子送来,只是小娘子要它做何?”
不会又要杀人吧?
张纶也有一样的想法,警觉地看向沈舒。
“古有越王尝胆不忘复国之志,我虽无灭国之恨,但却有杀亲之仇。”沈舒到,“警示耳,不做他念。”
她杀一人都有阴影,更不要说再杀人了。
可沈舒越这么说,两人越犹豫。